看司机慢慢镇定,季寒川笑了下,说:“不过也是我的错,不该和师傅聊那么多。这样,刚刚的事是个意外,我打其他车。”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
背影潇洒、果断。
司机站在原地,抽完一根烟。
他想:今天晚上回家,要看看有没有同行意外身故的报道。
在这个插曲后,季寒川果然重新打了一辆车,这回顺利回到一中。
进校门前,他想了想,买了一瓶矿泉水。
此外,季寒川口袋里还有剩下的几片卫生巾、餐巾纸,外加水果刀和打火机。
他想过是否要取回自己的裤子、重新伪装成学生模样。可在发觉一中围墙很容易翻,潜进去根本不废吹灰之力后,季寒川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花了点时间,找到档案室。
这里依然空旷,没有其他人来。
走进档案室后,季寒川目不斜视,直接到了孙校长照片前。
他从墙上取下照片,左右看看,觉得档案室里到处都是易燃物,不太方便操作。
所以十分钟后,季寒川抱着照片,又翻出围墙,找了一个僻静小巷。
巷子口堆着垃圾,污秽不堪。季寒川不在意这个。
他把孙校长照片从相框拿出来。薄薄一页纸,此刻在阳光下看,似乎没什么不同。
季寒川友好地取出打火机,按出火苗。
火苗燎过照片边缘,照片边缘迅速卷曲、焦化。
而照片上,原本静止不动的孙校长倏忽多了其他表情。他对季寒川怒目而视,原本慈爱可亲的面容迅速变成阴谲、充满仇恨。
季寒川笑眯眯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说话的时候,他把打火机拿远了点。可火苗依然跳跃着,好像下一刻,就要把那张薄薄照片焚烧殆尽。
孙校长厌恶地看着他,嘴巴张开,似乎说了句什么。
季寒川遗憾地说:“不好意思,听不见。”
孙校长眯起眼睛。
季寒川慢吞吞道:“不过能读懂。”唇语嘛,轻轻松松。
他没有回头,却知道,随着孙校长刚刚的话,自己背后,已经出现了五个影子。
那五个影子对他虎视眈眈,如果眼下已经是游戏进程中最后的三十天,他们或许可以冲破规则阻碍、直接贴到季寒川面前。
可此刻不行。
在第七次重启时,他们仍然需要让季寒川主动回头、主动看见。
季寒川百无聊赖。他踩着一双白色球鞋,过去几天东奔西走,这会儿球鞋也变得脏呼呼的。季寒川不认得牌子,但觉得,如果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是邵佑一手操办,那这双球鞋,大概也值不少钱。
所以他左右看看,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砖头,把孙校长的照片放在上面。
孙校长的眼睛轻轻眯起,似乎很愉快季寒川这个举动。
可下一刻,季寒川还没有松开捏着照片边缘的手,就拿起那把水果刀。
过去几天,这把水果刀每天都要在季寒川手臂上留下一道痕迹。
到现在,第一个“正”字已经写完了,第二个“正”字刚刚落下第一笔。
这一次重启中,季寒川恢复了记忆。但他不确定,下一次重启时,会不会一切都回到原点。
所以他仍然在持续地往自己身上做标记。
一天一刀,不多不少。
到时候,也能从伤口恢复速度,看出一点端倪。
这会儿,季寒川小声嘟囔:“委屈你了。”
是对水果刀说的。
季寒川:“……不过,你英勇就义之后,我会找下一把刀代替你的,安息吧。”
言语之间,非常喜新厌旧,完全是个负心薄幸的渣男。
邵佑跟在他身边,听到这句话,很想笑。
刚笑出来,孙校长就眼神一偏,怨念地盯着邵佑。
他分心一刻,季寒川已经手起、刀落!
水果刀透过照片,刀锋扎进砖头!
砖块结构松、密度小,加上刀尖锋利,季寒川力气又大,轻易被扎穿。与此同时,那张照片开始剧烈扭动挣扎。季寒川身后五个黑影同时鼓噪。
季寒川还是没回头。他看着再照片里挣扎的孙校长,见到刀子扎进去的地方渐渐冒出粘稠的、恶臭的黑红液体。他说:“陈老师已经消极怠工了,你们要不要也另投明主?”
几个黑影迟疑、面面相觑。
季寒川有点稀奇,说:“还是你们真挺喜欢杀人的?只不过在原本的社会里压抑了本性?唔,这就有点难办了。”
他讲话的时候,声音甚至有点跳,带着笑意。
同时,捏住照片的动作一点不让。
他单手固定住水果刀,然后另一只手迅速捡着旁边的零碎物品,再用脏兮兮的砖块,堆了个小型火炉。
然后把那块放着孙校长照片、上面插着刀锋的砖头放在最下面,用重新拿起打火机,用餐巾纸引火。
火苗倏忽窜起,季寒川迟疑片刻,喃喃自语:“我这算不算在公共场所纵火?”
照片里,粘稠的黑红液体流出更多了。季寒川刚刚那一刀,恰好扎在照片上孙校长眼睛的位置。此刻,孙校长眼睛剧痛,如果挣扎、让照片被撕裂更多,只能更痛。同时身下仿若被火烧灼。
这个时候,季寒川又拧开矿泉水瓶盖,试着把水往下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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