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臂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扭了起来,脸色狰狞。
村支书爱人一愣,问:“文德,怎么?”
村支书嗓音很低, 像是咬出来的, 说:“我胳膊……得去德义叔家。”
村支书爱人瞳孔一缩,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程文他?”
村支书身体晃了晃,“没想到那么难对付。”
村支书爱人咽了口唾沫。吕和韵听两人对话,心中判断:虽然村支书这么说,但他这会儿出来, 应该就是已经解决问题。
他往前几步, 探头看东屋。果然,这会儿程文被床单撕开的布条捆着。让吕和韵尤其留意的是, 他嘴巴里似乎也塞了什么东西, 又有一条布把他嘴巴勒住。
村支书爱人手忙脚乱, 找伞、找胶靴。
吕和韵看着炕角的程文,心中犹豫。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了解情况。于是问村支书:“文德哥,这到底……”
村支书沉默片刻, 说:“小吕, 你帮我点一支烟。”
吕和韵照做。一口烟吸进去, 滚入肺中,手臂上的疼痛仍然在。村支书想了半天,说:“那不是程文。”
吕和韵露出点恰到好处的惊讶。
村支书视线滑到他身上,不知想到什么,眼里带着一点警惕。他又吸了一口烟,吐出雾后问:“小吕,你们之前为什么要那块柿子树的木头?韩川给我塞了一块,但我其实没搞懂。”
吕和韵意识到:哦,看来那块雷击木果然有用。
他思绪转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刚刚画面中程文的嘴巴上。吕和韵问:“文德哥,那小子嘴里是不是塞着?”
村支书疲惫道:“对,就那块木头。”
他起初把妻子、吕和韵挡在门外,是真的觉得自己能够应付程文。
原本只是半夜出去撒泡尿,谁知道竟然能看到程文那小子拿着剪刀、骑在他妈腰上,直直就往下扎。村支书完全看蒙,然后视线一偏,落在自己妻子身上。
华月还在睡。
村支书惊慌的心骤然冷静下来。他轻手轻脚离开,不惊动程文。后面叫吕和韵一起,再拿了家伙,心里有底气,赶在小畜生对华月动手之前开灯。
之后屋里只有村支书和程文,村支书却绝望地发觉,自己太大意。
小畜生才八岁,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大人,竟然被打到没有还手之力?程文轻轻松松,就折了村支书一条胳膊。
村支书绝望。就在这时候,小畜生忽然惊叫一声。村支书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程文往后退去,不住地摇着手,像是被烫到。
他福至心灵,记起自己兜里有韩川之前给的东西。
此刻,村支书:“小畜生好像很怕那玩意儿。我看过,也不是真的会烫伤他,但他那个反应……”到现在,村支书彻底不提“封建迷信”。
他不得不信。
真的有鬼。
从前见程文,虽然淘了点儿,但也算一个机灵小孩儿。爱人也和自己说,村子里难得有喜鹊那么看重学习教育的家长,程文只要能保持现在的态度读书,以后不说有多出人头地,至少能顺顺利利考学。
村支书坚定认为,此刻被捆在炕角的,已经不是程文。
多半是什么山精鬼怪。
他由此联想更多:既然如此,那其他从山上下来的人呢?程文他爸,高兴,斌娃,娟儿……
村支书打了个哆嗦。
两人说话间,村支书爱人带着伞、胶鞋过来,蹲下帮丈夫穿。村支书迟疑一下,问吕和韵:“小吕,你是和我们一起去,还是?”
吕和韵迟疑。
对吕和韵来说,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是和村支书、他老婆一起闯入大雨夜色,不知前路有何,还是呆在屋里?
两边都有好有坏。既然程文今晚突然发难,那其他从山上下来的人恐怕同样手上沾血。等杀了枕边人,他们是会留在屋里等待天亮,还是在村中四处巡视看又没有下一个猎物?
再说,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方法相互联络。如果他们知道程文被控制住,会不会朝这边找来?
跟村支书他们出去,前路未知。留在这里,就是自己一个人面对程文,以及接下来不知是否出现的其他怪物。
吕和韵咬咬牙,说:“嗯,我们一起。”
村支书爱人迟疑,看了眼东屋。
村支书苦笑,说:“我对付他都这么费劲儿,还是别为难小吕。”
村支书爱人应一声。吕和韵想了想,提出:“不过先等一下。我拍几张照片。”
两个NPC一愣,吕和韵解释:“万一那东西跑了,明天对其他人,咱们总要有个说法。”
村支书叹口气,低声向妻子解释。
片刻后,三人在雨中出门。脚下一片泥泞,每走一步,都几乎是半条腿陷入泥里。村支书在心里默默想着那些曾在山上失踪的人,尽量绕开他们家。说来好笑,之前他还曾经一家一家敲门拜访,带大黄二黑上山,试图把大人小孩都找回来。现在想来,幸好当时没能成功。唯有程娟。
这一路费时费力,好在并未像吕和韵担忧的那样,遇到什么。
他们敲村里老中医家门。过了半晌,老中医来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嘴巴里骂着土话,见了村支书,反倒一怔:“文德,怎么了?”
他们在老中医家待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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