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川也发觉,画师似乎只能看见并不绑定的两张挑战卡。
但这已经让他松了口气。
季寒川手指点上“宝可梦球(山寨)”,把金色的卡片往外略同推一些,递到画师眼前。
画师低头,看着上面的描述。
这一幕在他看来,其实有点近乎于荒诞的可笑。但最可笑的事,自己竟然真的不得不求助于此。
姜林与画师一起看。
画师侧头看自己爱人。小姜的皮肤比方才更加发青、发紫。他额头上的那颗小痣更加清晰。
姜林说:“问清楚。”
画师深呼吸,转头,说:“我不太明白韩先生的意思。”
季寒川说:“还记得我一开始和你说了什么吗?”
这当然不会忘。
画师说:“一种蔓延到现实世界里的‘病毒’……”
说着说着,他像是体悟到什么,眼睛缓缓眨动,说:“韩先生,你的意思是,小姜现在的样子,还有你周围的东西,都是受‘病毒’影响?”
而韩川找他来,是希望他“杀毒”?
画师虽看不到,但姜林给他大致描述了几句,画师便知道,原来这个屋子里除了韩川、玛丽之外,还有另外七个“人”。而地上那个男人并非单单一个人躺着,而是周身缠满头发,嘴巴里都塞满黑色的、带着细细水光的发丝。
画师想象了下这个场景,心中发凉,同时更加热切。
他第一次接触此类超自然事件,所以在画师眼中,韩川周遭环境越恐怖、同时韩川越从容,就说明,小姜的情况可以“解决”的可能性越大。
至于地上的男人,画师并不关心。
管他是被入室抢劫的受害者,还是自作自受的恶人,都与画师无干。
他能从良,一大半原因是被姜Sir感化。如今姜Sir身陷囹圄,画师无论如何都要把爱人拉出来——至少,要与他一同分担。
季寒川解释:“准确地说,是一种‘游戏’。”他说到一半,停顿一下,“我刚刚没被‘消音’吧?”
画师起先不解其意。
他回答:“没有。”
眼前的男人像是松了口气,笑道:“是这样,我之前也有尝试把‘游戏’相关画面给其他人看,可他们都跟看不见似的。我还真担心,这会儿吴先生也‘听不见’。”
画师沉默片刻。
他骤然发觉,自己可能“高估”眼前这男人了。
在他之上,还有另一个强大、不容忽视的庞然大物。而看这男人的态度,似乎要与那巨擘斗争,自己是他找来的矛。
季寒川说:“你玩儿过双六吗?或者大富翁?”
画师点头。
季寒川说:“我在参与的那个游戏和这两样差不多,每天摇一次骰子,代表角色就会在棋盘上走动。你看到的这两张卡片,”他在一堆颜色各异的卡中,把“宝可梦球(山寨)”和“楚诗涵的洋娃娃”抽出来,“……分别是踩到‘道具格’后,开箱子开出来的。和做任务的时候完成度比较高,于是掉落的。”
画师想了想,说:“听起来像是《勇敢者游戏》?”
季寒川笑道:“那个电影?对,好像真的有点类似,但不太一样,也结合了一些近年的桌游吧,好像有固定卡池?嗯,我还在探索。”
画师张口,想说点什么。
季寒川平和道:“吴先生,今晚还很长,我们应该都有足够时间。我觉得,你应该在对未来要面对的事情有足够了解之后,再做决定。”
画师眉尖微微拢起,看着眼前男人。
韩川坐在那里,背后光影掠动。
他心想:这是个危险角色。
画师说:“那就多谢韩先生介绍了。”
季寒川微微弯起唇角。
接下来,他尽量仔细、有条理地给画师描述了《深渊游戏》桌游中会出现的各种情况,并用自己身边的图鉴举例。期间,不忘提到“组队”玩儿法。
等这一切说完,鹿太太恰好在郑鑫桌上找到一盒青柑,于是泡了两杯,端到季寒川与画师面前。
她心情复杂。
与什么都不明白、偏偏还要积极瞎掺和的玛丽不同,在知道画师身份的那一刻,她和丈夫就明白,韩先生到底想做什么。
他想毁掉整个《深渊游戏》的根基。
然而——可能吗?
鹿太太审视地看着画师。
在过往,她和丈夫都是平凡生活的普通人。什么黑客红客,都和他们的生活搭不上关系。
但现在,他们在同一个房间里,一起面对韩川。鹿太太回到餐桌边,与丈夫对视。
她想:是巧合?还是韩先生有意?
听韩先生话里透出的意思,他找到这位画师时,恰好自己与丈夫、王武,都不在韩先生身边,只留下懵懵懂懂的梁笑,和不明所以的玛丽。
所以直到现在,鹿太太与先生才知道韩川的打算。
在画师眼中,茶盘自空中飘来。
韩川在端起一杯青柑茶后,还对虚空中的某个方向说了句“谢谢”。
随着这声“谢谢”,画师的视线飘转过去,正听姜林说:“是女人。”
姜林客观描述:“三十到四十岁,黑色披肩发……”他皱眉,喃喃说,“有点面熟。”
不知是不是他这会儿在屋中待久了,或者心情变化。总归,季寒川听到姜林这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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