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杰沉默。
季寒川笑了下,邵佑看他眼神,直觉小猫好像又想亲自己了。他有点奇怪的苦恼,带着点炫耀似的,想:小猫真是粘人啊。
这种“炫耀”,可能是面对过去的自己,也可能是面对将来,那个知道一切,偏偏与小猫分离的自己。
他捏一捏季寒川的手。季寒川笑眯眯地,做了一个给嘴巴上缝拉链的手势,之后就不动了。邵佑倒是没放开他,而是一边与欧阳杰讲话,一边慢慢地揉着季寒川手指。从指肚开始,一点点摸一摸、捏一捏,像是在玩弄真正小猫的肉垫。从指尖,到掌心,最后与小猫十指相扣。
欧阳杰因为邵佑的话,想了很久。
但他还是反对,说:“我们不能让普通公民涉险。”
邵佑看一眼季寒川。
他说:“也许只有拿出一份答卷,你们才会正式地看待这些。”
欧阳杰听着,心中一紧。
邵佑笑了下,轻飘飘说:“没事,我会等到养好伤的。”
欧阳杰:“……”
邵佑礼貌地问:“欧阳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
他倒是反客为主。
欧阳杰皱眉,神色冷下来。这通电话之后,他对邵佑的印象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弯,从让特案组最放心的受害者,变成:熊孩子,没有分寸,不知轻重。
所以此刻,听邵佑这么问,欧阳杰的语气也不好,硬邦邦地说:“没有了。”
邵佑挂了电话。
欧阳杰烦躁,抓一把自己的头发,对旁边的搭档说:“这他妈算什么事儿?!”
罗辑从中途开始听,见欧阳杰这样态度,他倒是想到了更多。
罗辑低声说:“你记不记得,邵安远一开始就不对劲。”
欧阳杰一愣。
罗辑:“我怀疑——”安静一下,也说不准自己心里那股预感究竟代表什么。他深呼吸,最终说:“这样吧,咱们去找邵安远谈谈。”
欧阳杰深呼吸,“嗯,是该谈谈。”
邵安远总能管教自己儿子吧。
不过他话音刚刚落下,自己手机就传来震动。欧阳杰臭着脸,拿起手机看,消息果然来自邵佑。
邵佑写:欧阳先生,罗先生,也许你们现在打算去找我父亲聊聊。他的确可以告诉你们一些讯息,不过,希望你们是在考虑清楚这次谈话后果的情况下,谨慎选择对我父亲提出的问题。
欧阳杰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哟,还威胁咱们呢?”
罗辑安静一会儿,说:“我再翻一下那天的报告吧,不对劲。”
欧阳杰皱眉,不可思议地看一眼罗辑。罗辑却说:“你记不记得当时那个司机的话?邵佑先不见了,他在路边惊慌失措,然后见到季寒川过来。季寒川直接让他去一个地方,他去了,季寒川果然消失……”
欧阳杰眼睛微睁。
他眉尖还是拧起的,这一回,却多了十足困惑。
“对,很奇怪。但是那会儿不是说,是因为邵佑给季寒川发了消息之后一直不回复,他觉得不对劲,所以出去找?”欧阳杰说。
“你记得那天季寒川的状态吗?”罗辑问,“他根本没看咱们两眼,就一直看着邵佑。”
欧阳杰迟疑。
他不太确定罗辑的意思,于是猜测:“你是说,他是个……跟踪狂?因为邵佑几分钟没有回消息,就直接追了出去?”
罗辑:“……”
他原先想说的不是这个。
不过听欧阳杰这么一讲,罗辑反倒开始迟疑了。
两人面面相觑,各自抽完一根烟。
而后,方才闭合的会客室门打开了,那对夫妇脸色苍白,走了出来,似乎是接受现实。
他们今天过来的时候,把女儿放在姥姥姥爷家。此刻,他们询问,是否只要避开那些手册里提到的地方,孩子就会安然无恙。
欧阳杰和罗辑还陷在方才的对话里,花了点时间,才想起话术。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但是一般来说,孩子去的地方越熟悉,危害就越小。到了陌生地方,才更有可能中招。此外,特案组也强调,最好不要带着孩子乘坐什么大型交通工具,某个在海城被吓破胆的受害者试图离开此地,结果接连遇到了鬼大巴、鬼飞机,这会儿人已经在医院里躺了很久了。
夫妻两人听着,神色严肃。孩子父亲低声说:“以后咱们得去接囡囡上学放学,不能让她自己坐车了。”
母亲也说:“对,那些补习班,也得停一停吧……”
脸上都露出忧虑。
罗辑又宽慰他们,说国家不会放弃努力,总会找办法,将大家从这样的担惊受怕中解救出来。
说到最后,不免再想到邵佑前面那个提议。
等把这夫妻送走,罗辑进入办公室,说:“开会。”
……
……
他们给那对夫妻说,孩子以后尽量都在熟悉的地方活动时,并没有想到,邵佑第二天就送来一个“好消息”。
他这次是真的又撞鬼了。
撞鬼地点,就是天诚大楼。
认真说来,这其实算一次“碰瓷”。
季寒川回忆:邵佑和他讲过,那一天,天诚电梯坏了。而他要下楼,送一份文件。
他这会儿被人叫“小邵总”,但玩笑意味更多一些,并非真的有什么权力。邵安远让他听董事会,但同时,也让他从基层做起,一个一个部门轮转,熟悉所有工作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