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五人身上从头湿到尾，一个比一个狼狈。柏沁的衣服上都是淤泥，只穿了件贴身的黑色速干衣，秦安启里面是件T恤，哪怕把头盔拿下来，里面也湿了个透。
    又有风又夹带着雨，冷得柏沁一个哆嗦，打了个喷嚏。
    “冷不冷？”柏沁打完垂眼看着秦安启，“怪我太相信那教练了，他说有大风的时候我就不应该还想来。”
    “让我看看你的背。”秦安启打断他道。
    “背？”柏沁反手摸了摸，“背没事儿啊。”
    “没事？”秦安启声音有点急促，“让我看看！”
    “说了没事。”柏沁道，“这么大雨那么湿怎么看啊？啊对了……我去看看有没什么东西，你待这里别动。”
    柏沁说罢就小跑进了便利店。
    他肩膀有点疼是真的，但可能皮糙肉厚的没啥大感觉，估计都没有破皮。他进了店里，看见那小卖铺非常小，也空旷。老板坐在柜台后面磕瓜子，玻璃柜台也只有一些火腿肠和零食，还有可乐和水。
    老板看见柏沁，先给他拿了包餐巾纸放在了玻璃柜上。
    柏沁连忙笑着感激道：“谢谢谢谢。”
    “十元一包。”老板道。
    “……”柏沁的笑容还没收回去，点点头，“哦……那，还有什么？”
    “瓜子饮料矿泉水。”老板说。
    柏沁目光晃了一圈，道：“给我两盒泡面吧。”
    “就这两盒了。”老板给他拿下来，敲了敲，“十元一桶。”
    “你抢钱啊？”柏沁瞪眼道，“深山老林没物价局是吧？你这什么地界，我下了山就告你去。”
    老板：“哦，那你别吃。”
    柏沁掏出手机：“我偏吃，帮我泡上，再拿瓶水。”
    “十元两瓶，不拆卖。”老板道。
    “我看出来了，你这是十元店。”柏沁道，“有没有扭伤药膏，或是毛巾之类的东西？”
    “没有。”老板终于正眼打量了他，“你们是去爬山还是骑行的啊？怎么要下雨了还上来？不看天气预报啊？”
    “这里天气经常这样吗？”柏沁道。
    “七□□月份，基本没正常过。”老板道，“看你样子是骑行的？你们教练肯定是附近开民宿的亲戚，是假的教练。”
    “……这还有假的？”柏沁咋舌。
    “当然有，他是不是早晨按人头先收钱后带队的？说不定我还知道是哪一家。”老板磕着瓜子，指指天，“他们就挣钱的，你看现在山路危险，天降大雨的，他们谨慎得很，估计一时半会不会上来接你们。”
    “也不怕出事啊？”柏沁说，“我刚差点被石头砸死！”
    “山上修那么多休息站，随便站个地方都没事，这里地势又不高，上面固定了防止山体滑坡的网，只要你找到个地方避一会也不至于有多大危险。”老板道，“你被砸就是中头彩了，运气不好。”
    “……”柏沁无语地看着他。
    “付钱。”老板说，“要我看，这天再过二十分钟指定晴了，到时候自己骑下去吧。”
    柏沁扫了码，老板还想给他推销防水袋：“明天你们不玩漂流吗？不游泳吗？再碰见下雨天手机不进水吗？用这个就没事。”
    “……您可别说了。”柏沁摆摆手，“我真是败给你了。”
    “行了泡面好了。”老板无情道，“慢走。”
    柏沁端了两碗泡面出去，外面还在下雨，那三个人坐在一起，秦安启坐在一边。看见柏沁过来，秦安启一下就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啊，泡面。”小陈在一旁道，“哪儿买的？里面吗？”
    “是啊，已经卖完了。”柏沁说，“你要么？”
    “要。”小陈马上来拿。
    柏沁心道你还真不客气，不情不愿地递给她：“那给你吧。”
    他把另一份端到秦安启旁边的椅子上，坐在他另一侧无奈道：“只有一份了。”
    “我不饿，你吃。”秦安启看着他。
    柏沁蹲到秦安启旁边，手放在泡面碗上，捧着吃了一口，接着抬头给他叉子：“不烫。”
    秦安启垂眼看着他，担心的神色都凝在眉间，他手接过来，另一只手却悬在半空。从这个角度看柏沁，他蹲得像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大狗，湿淋淋，双眼却格外明亮，还有身上雨后清新的味道。
    秦安启道：“……刚才是我不对。”
    “啊？”柏沁愣了一下。
    “我们待在原地就好了，我不该说什么要下来。”秦安启后背挺直，神色不安道，“也不致于像现在这个样子。”
    “这是什么大事。”柏沁笑着说，“干嘛？你关心我呢？”
    秦安启那悬空的手，食指勾着他粘腻在脸上的黑发撇开，柏沁赶紧到他脸上那细微的痒意，看着他喉结滚动，应了一声：“嗯……”
    “……”轮到柏沁傻了。
    秦安启把手按到他的脸上，用大拇指把水给抹开。
    他的神色温柔到，柏沁觉得他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自责和担心盛得满满的，是个做错事的小孩。
    “你在自责吗？”柏沁问。
    “我很自责。”秦安启认真道。
    他话音刚落，柏沁就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脸上。
    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他们，背后是屋檐不断滴落的雨。秦安启的手冰凉，被柏沁攥在手里，压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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