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顾准耷拉下脑袋,“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
裴泽闻言,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给。”
顾准生无可恋地问:“这啥?”
“去年四月份拿你的钱买进的七只股。”裴泽冲他打了个响指,“赚了。”
“卧槽?”顾准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咱不是让专业人士评估过了,大概率会赔吗?”
裴泽挑眉:“事实证明我的结论更可信。”
顾准悄么声问:“赚了多少?”
裴泽豪爽地朝他开了一枪。
顾准瞪圆眼睛惊呼:“八十万!?”
裴泽轻描淡写地说:“顾总,大胆点儿,咱这实力,允许你在后面多加个零。”
温玉眼睁睁看着顾准的脸色由白变红,犹如死灰复燃般昂首挺胸迈进电梯,狠狠地亲了下裴泽送他的银行卡:“真是我亲兄弟,这下可以向我老爸交差,将功补过了。”
策划部经理的办公室向阳,无论四季,屋内总是暖洋洋的。裴泽提前给他的员工们放了假,此时的十五层除了他和温玉,仅剩几名留在本地过年的职员仍然坚守岗位。
轻掩屋门,静谧的房间内,半面墙壁染上金黄,绿萝在窗边疯长,温玉窝进单人沙发,脱掉雪地靴脚踩边沿,从包里拿出这几日未读完的诗集,于灿烂的阳光中翻开,搭在膝盖上细细地品读。
裴泽坐进办公椅,左手支颐,伏案审阅需要签字的几份项目合同,半刻后他抬眸,钢笔绕拇指旋转一圈,不自觉放缓呼吸,无声注视着蜷成一团仔细看书的温玉,嘴角绽开轻浅的笑意。
温玉人如其名,性格温和纯良,无暇似玉。棕色的发丝,皙白肌肤,琥珀色瞳眸即使在暗处依旧清透明亮,圆润的鼻尖往下,红唇犹如细腻的葡萄酿,有着令裴泽上瘾的味道和触感。
持书的手指纤长,翻页时弯而翘的睫毛微颤,整个人精致得像件昂贵的瓷器,所以苏延才会执意签下温玉,破例让他成为国内一线杂志《Nicole》的御用模特。
似乎感觉到裴泽的视线,温玉侧头,回给他一个清秀的笑容。
如果这辈子只能实现一个心愿,裴泽想,他要和温玉长长久久地幸福下去。
——不惜任何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3章
在三层员工食堂用完午餐,温玉回裴泽办公室小憩,裴泽进茶水间泡咖啡,恰巧遇上刚支走老父亲的顾准,面部挂着显而易见的沮丧和疲倦。
裴泽问:“炒股挣的钱,顾叔没表扬你?”
“还表扬。”顾准“嘁”了一嘴,鹦鹉学舌道,“‘老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小泽赚的,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裴泽笑着叹了口气。
顾准不见外地抢过裴泽的黑咖啡,捧着杯壁暖热掌心:“老爸就是看我哪儿哪儿都不顺眼,非挑刺儿叨叨我,公司是他要我接手的,又嫌我做的不够好,处处不满意,给我烦的。”
裴泽正在耐心地泡制第二杯,接话说:“你是顾叔唯一的儿子,他不盯你盯谁。”
顾准边抿咖啡边从杯沿儿上朝裴泽投去目光,舌尖舔半圈上嘴唇的沫子,欲言又止片刻,犹犹豫豫地开口:“裴泽,我爸今天问起你了。”
裴泽早有预料:“嗯。”
“你也是裴家唯一的儿子。”顾准呼出一口热气,“裴伯伯的心思你肯定清楚。”
裴泽持住勺柄搅动两下咖啡,没作声。
“我爸的意思是,你一个大集团的少爷,委身在我这小破广告公司当策划经理,简直是暴殄天物。”顾准摇摇头道,“裴家那么大的产业,裴伯伯不可能都交给裴欣,你迟早是要回去的。”
裴泽面无表情地说:“我已经和家里断了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
“祖宗哎。”顾准撇嘴,“你当这是过家家呢,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况且……”
他觑一眼裴泽的脸色,小声:“你爸是真敢下狠手,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他想让你回裴家简直轻而易举。”
手上的动作一顿,裴泽当即冷下表情,这正是他始终无法让自己真正安定下来的原因。
无论他与温玉眼下生活得多么幸福,总归有一个期限横在不远的将来。他是南荣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势必会被家族要求,光鲜体面地存活于上层社会——拥有利益双赢的婚姻,完整的家庭,为裴氏传宗接代,传承并延续家业。
但裴泽离不开温玉,像鱼儿离水不能呼吸一般,所以他选择永远站在裴家的对立面。
顾准道:“听我爸说,裴伯伯最近开始让你姐掌管集团名下部分子公司了,用不了多久,他就该让你回去了。”
“若是再见到裴家人。”裴泽咽下最里的苦味,态度决然,“我一定会把关系断得彻彻底底。”
裴泽回到办公室时,温玉醒了,惺忪睡眼泛着微许迷离的光,有些茫然地看向他。裴泽放下杯子,走近温玉身旁,还未言语,忽然被他攥住袖口,迷糊的哑音响在耳畔:“你去哪里了?”
“茶水间,和顾准聊了一会儿。”裴泽回答。
温玉额头溢满冷汗,神色黯淡:“我刚才做噩梦了。”
裴泽侧身坐上沙发扶手,宠溺地揉揉温玉的鬓角,帮他放松:“梦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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