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反问:“你什么时候走的?”
“两点左右。”霍岚回答,“你睡得太香了,我怕打扰到你。”
温玉揉揉眼睛,面朝窗扇:“电影看完了吗?”
霍岚如实告知:“没有,大概还剩三分之一吧。”
温玉:“我现在醒了,你还过来吗?”
对面收声停顿几秒,霍岚拿着手机离开卫生间走去卧室,转移话题说:“到窗前来。”
温玉掀开被子趿着拖鞋听话照做,视线先扫过窗台上心爱的花花草草,而后放远,不出意料地望见正冲他挥手的霍岚:“往你左侧看。”
温玉疑惑地向左转头,忽然露出笑容——雨过天晴,出彩虹了。
“我得挂电话了。”温玉抱歉道,“想抓紧时间多拍几张照片。”
霍岚深深地将人盯住:“好。”
简简单单的一枚银灰色窗格,框着温玉好看的身影,他伸长手臂探出半截身子,不停对着天空摁快门,飘浮的白云映在他右边的玻璃窗上,显得画面更加鲜活生动。
手机响起微信提示音,霍岚低头滑开屏幕,是温玉拍的一张彩虹。
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
霍岚的拳头捏紧又松开,心里胀满了一股“想要”的冲动,一小时前,他没有落下那个吻,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明明温玉就在身边,随时可以据为己有。
霍岚抬眼望着对楼,自嘲地勾起唇角,以前只想一味地得到,所以换了这张脸,变得不择手段,如今目的达成,他把最想要的东西牢牢抓在手中,竟开始觉得有些不甘。
他想在接吻前听温玉意识清醒地唤一句“霍岚”,他想让温玉记住吻他的人是自己,记住与裴泽不同的温度与触感。
霍岚烦躁地点起根烟,对这种没来由的执念感到焦虑。从最初远远地跟随和遥望,到如今陪伴守护在喜欢的人身旁,深陷在幸福里的他,以为会拘泥于这份满足,没成想却将心底的欲求越养越大,竟奢望能够得到更多。
眼前的景色美得如同一幅画,霍岚深吸口烟,温玉微弯的眼睛比彩虹还要漂亮。
第二天清晨,温玉在厨房摆弄烤箱,按照从网上下载的制作流程,学做了一盘拔丝蛋糕。
尝两口味道,还算满意,于是想给霍岚送去一些,他拿出橱柜里的饭盒,洗净后用油纸托裹紧蛋糕底部,整齐地码放进去。
第一通电话无人接听,温玉诧异地盯着手机,霍岚一向有呼必应,虽不排除还在休息的可能性。
瞄一眼屏幕上方的时间,八点半,温玉心里泛起嘀咕,这会儿霍岚早该醒了,他再次拨过去电话,直到快被自动挂断,对面才慢悠悠地接起来。
“霍岚?”语气中带着试探,温玉说,“我做了些甜点想让你尝尝,你在家吗?”
“嗯。”霍岚的嗓音发沉发闷,比往常少了几分力量感,“我去找你拿吧。”
“你怎么了?”温玉敏锐地察觉出他的异样,语速略急,“是身体不舒服吗?你的鼻音很重。”
“好像……有点发烧。”霍岚虚弱地尽量将字咬清晰,“没大碍,不用在意。”
温玉:“从何时开始发烧的?现在的体温是多少?”
霍岚:“昨天傍晚,38度6。”
温玉扣紧饭盒盖,放入便当袋中,边往身上套外衣边道:“等下给我开门。”
霍岚低声拒绝:“别来,会传染给你。”
温玉:“那我要你去医院,你听我话吗?”
霍岚一时没应,纠结半晌,等他想回答时,电话已经挂断了。
五分钟后,客厅响起急促的敲门声,霍岚掩上口罩把门拉开,面前的温玉手拎便当袋,背着包,眼神被担忧填满。
生病时的心态总是异常脆弱,霍岚忍住想要拥抱他的冲动,让出位置把他迎进屋。
温玉在沙发上放下东西,问:“家里有药吗?”
霍岚指指立柜里的药箱:“有感冒冲剂和布洛芬。”
“高烧持续不退,可以吃布洛芬。”温玉循着他的视线打开柜门,取出两袋冲剂和一板白色药片,“我去厨房烧水。”
以前生病,霍岚向来都是硬撑,绝不吃药打针,浪费钱更浪费时间。头一次受人细心照顾,霍岚目光如炬地盯着温玉忙碌的背影,尝到了这种容易上瘾的滋味,便会对温玉的依赖无法遏制的加深加重。
撕开包装,把药和热水倒进碗,温玉捏住勺柄搅动几下,抬眼对上霍岚的眼神,皱眉道:“还站在这里干吗?快回卧室休息。”
霍岚心满意足地点头,温玉端碗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同朝卧室走去。刚到门口,霍岚突然刹住脚步,像是才反应过来,肩背猛地一僵,脱口而出温玉的名字,几乎是同时,尖锐的碎裂声炸开在耳畔,冲好的药剂撒了一地,片刻洇湿两人的裤脚。
温玉仍保持着先前的动作,惊恐地望向满墙的海报。
小到上学时用手机偷拍的照片,大到每一刊杂志的封面与写真,视野被密密麻麻的自己填满,温玉下意识后退一步,轻咬嘴唇屏住呼吸。
他没敢去看霍岚,温玉知道无论这人做什么,都会因他是“裴泽”而原谅他。
霍岚惊慌到极点:“温玉,你别……”
“我、我先回……”温玉躲开他的视线,喉结发紧地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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