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的时长是一门玄学,有些中听的课欢欢乐乐一晃就过了。有些不中听的,感觉听了半个世纪,一看时间才过五分钟。时间就这样短短长长地过去了,来时披着晨光,去时伴着夜色。
林疏秋带着夜色走到半路上才发现自己忘记带物理试卷了。他这人喜欢制定很细的计划表,也预设一切事情跟着他的计划走,所以碰到这种情况就会显得尤其烦躁,但是对物理的恐惧还是压过了这种烦躁,他跑回去取试卷了。
当他呼吸微乱地走进教室的时候,君就还在——他在戴巡查组的徽章。巡查组的徽章不知道是谁设计的,丑丑的很有塑料感。是橙色的,还有荧光,在黑暗处格外显眼,它安装了一个快捷报警程序,按动之后就会发送定位到警局,警察和值班医生会一起赶到现场。
“你们是一个人值两三天班的吗?”他一边找试卷一边问。
君就带好徽章,回答他,“一人轮值一天,今天轮值的人有事情,由我代班,你落下了作业?”
“嗯,物理。”“他找到试卷了,把它放进书包。
君就见状问他,“物理作业是练习册的第一课时。”
林疏秋把试卷放进包里,解释说:“那个我做完了,这是补之前的课程。”
他是文转理,已经落下了半年的物理了,要抓紧时间补。
他们一起离开,教学楼在五楼,要下很长一段的楼梯。林疏秋埋着头,注意力十分集中地看着脚下的台阶,它们在他的眼睛里慢慢扭曲起来,一时是凌乱的线条一时又是铺陈开的平面。
他的手心开始出汗,下意识把手伸出去找扶手,他还没有碰到扶手,脚下却一空,视角变得更加凌乱。
腰间传来一股外力,让他摇摇晃晃站直了身子,他低头,一只戴着绷带的手臂横在他腰间,稳稳地托住了他。“谢谢,一不小心踩空了。”
君就把手臂背在身后,声音沙哑,“没事。”他顿了顿,又说:“我想起有东西忘在教室了,你先走吧,扶着扶手走,小心点。”
林疏秋点点头,“那明天见,会长。”他这样称呼着他,扶着扶手谨慎地走了。
君就快速地上楼,alpha敏锐的感知让他知道这一片空间已经没有人了。他放松地靠在楼梯间的冰冷墙壁上,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
月光照在他亮莹莹的额头上,他倏地把额发捋了上去,而后紧紧握着自己触碰到林疏秋的手臂,那里像是有细微的电流经过,每一个末梢神经都躁动着一跳一跳的,叫嚣着要感知更多,那种饥/渴的想要触碰别人的欲/望焚烧着他的理智。
他听见骨节的响声,感知着痛觉,企图驱逐这不知廉耻的想要触碰,想要被触碰的欲/念。
鼻端却一直萦绕着一股味道,那是林疏秋身上的,微甜的,淡淡的,牛奶味。
第4章
林疏秋租的房子就在学校附近,七八分钟的路程就到了。他按亮灯,灯光毫不留情地嘲笑着这个凌乱的小房子,沙发上的衣服和抱枕相亲相爱,桌子上还有吃剩的小零食,飘窗上凌乱地散着几本书,藤木吊椅也一起同甘共苦,纸笔凌乱铺陈。
林疏秋放下书包,在沙发上扒出他的恐龙睡衣,往肩上一甩就进了浴室,十几分钟之后,用毛巾薅着头发出来,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没多久,他把毛巾挂在脖子上,打开冰箱,捞出一盒奶开始咻,一边咻着奶一边提着书包走进卧室。
卧室也没有好多少,大宽书桌上全是凌乱的资料试卷,小猪造型的笔筒是空的,荧光笔水笔修正带尺子四仰八叉地倒在各个地方。
书桌前的墙壁上贴满了五颜六色的便利贴,有些字迹隽秀,有些是鬼画符,有些是凌乱的字符,用荧光笔涂着,像是小孩的涂鸦。
桌上凌乱到了极点,床在对比之下竟然显得整洁了,毕竟床上就是被子枕头,即使都鼓鼓囊囊皱在一起,也看不出有多乱了。
林疏秋蹲在椅子上,随意推出一点空间,把试卷摆了上去,捡了只笔捞了张草稿纸就开始写写画画,时不时翻一下资料书,间或用平板搜一下题。
嘴上偶尔嘟嘟囔囔,写到难解的地方眉头皱在一起,水笔在指间急躁地转得飞快。空调启动着的轻微嗡声,落笔在纸上的沙沙声,少年人时不时的嘟囔声。
夜色在这样的声音里安静地前进着,闹铃振动的声音响起,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林疏秋关了闹铃,把笔合上一丢,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关上灯把自己摔进了被子里,团吧团吧团成一颗小小的包包,抱着胖乎乎的抱枕睡着了。
君就失眠到凌晨一点。
他的手臂酥酥麻麻,牛奶味像是在他鼻端扎了根,浅浅淡淡,存在感却极强,他睁开一双没有睡意的眼睛,坐起身拉开台灯,照亮了这间冰冷的卧室。
一切都是整齐的,排列整齐,摆放整齐。书桌上的书按着首字母和高矮顺序排列,排成一线被包裹进黑色的书立。笔筒有三只,按着水笔颜色分类,红,黑,蓝。
尺子是一套的,挂在笔筒后方,雪白的草稿纸自成一派,边边角角都严苛地对齐。椅子居中靠着桌子放置,是配套的金属制品,在光下泛着冷色。
他起身去了浴室,镜子里的人头发散乱着,碎发下露出的眼眸深幽,他俯下身洗了把脸,把头发撩上去,湿漉漉的脸上欲/念横生。他和镜子里的人对视了很久,这具初见端倪的皮囊下血液在无声地沸腾,叫嚣着渴望和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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