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几百年好歹没有空活,还是学了不少身为天师该学的技巧的。
天师可不只是什么文职人员,他虽然这么多年来依旧不以武力见长,但本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做人原则,他在逃跑……在“如何在逆境中有效求生”这方面还是下了苦功夫研究的。
别的不说,飞檐走壁这种求生基本技能他可是相当熟练。
喻易正想着,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只见那个刚刚还被他炸得一片狼藉的地方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过来。
破碎的蛇藤与牡丹蠕动着重新拼合,且以它们目前的速度来看,不出半分钟,它们就会回归之前的样子。
这让喻易有了一个非常不好的猜测:莫不是这些长得丑不拉几的东西都会再生?
想到这里,喻易表情僵住了,他一边在心中唾弃着“死了又活,简直流氓行径”,一边催促脑子赶紧想个对策出来。
这时,他回忆起了守卫向他介绍壁画《风流牡丹尸》时所说的,所有墙壁上的牡丹共同构成的整体才是完整的壁画。
喻易挑了挑眉,从腰间取下算盘,拨弄了起来。借助这个算盘,他能在短时间内推演出在当前的处境下,下一步行事的方向。按着这个这个方向来,往往能走到最优的通路上。
不过喻易向来是个率性而为的人,并不会事事硬求最优解,要不是身处这个逼人饮头的筛选世界,小命要紧,他是不会把算盘用到自己头上的。
喻易一直觉得,探索未知才是最有趣的。
针对离开壁画,算盘指向的结果与他猜的八/九不离十。
此时,原本炸得惨不忍睹的蛇藤与变异牡丹都完成了再生。蛇藤扭转过身子,向着喻易的方向冲来。
喻易一脸忧伤地叹了一口气,将双手放在了道袍的前襟上,然后干脆地将它向着两侧敞开。
在喻易做出这个动作之后,观众席的聊天屏幕又诡异地寂静了一秒。
喻易这身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道袍内侧,竟然从上到下,挂了满排画着各种鬼画符的黄纸——正是喻易刚刚几次抛出去的符纸。其分布之密集、场面之壮观,堪比用尽一切拓展可贩卖数量,私卖盗版光碟的无良贩。
不过介于喻易本人自称职业是天师,这让他更像一个出售三无封建迷信产品的江湖惯骗。
过了一会儿,观众席的聊天界面才开始飞速更新。
「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是说保命道具没多少吗?这像是没多少的样子吗?」
「突然觉得44号这个级别零也挺不容易的,不过人渣还是人渣,破坏秩序的家伙还是早点去死比较好。」
「他就是有再多道具也没用啊,这么看过去,顶多也就是几十张,几十张还能对付蛇藤和几百株变异牡丹不成?更何况是同时解决它们。」
「快看,他跳出火圈范围了,这是……正面朝着蛇藤过去了?」
「他这是主动送死吗?还是根本想不到所有变异牡丹都能再生?」
「他跳到蛇藤头上去了!他到底在干嘛」
「又跳下来了?看不懂……」
「他好像向天上丢了一张那个道具黄纸。所以,有什么意义吗?」
下一刻,原本还在疑惑的观众们便明白了。
喻易在蛇藤身上借力跃至半空,抛出的那张符纸发出了持续性的夺目的白光,这道白光自半空中,垂直延伸至天际。
当白色光束的尖端抵达可见的云层之上时。这壁画中虚幻的晴日天空顿时阴沉了下来,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乌云集聚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这片牡丹花圃之上。
一道转瞬即逝的闪电照亮阴云,随即,云层之上隐现雷光,碗口粗的雷光酝酿着积聚成桶状。
紫色的雷光的映照下,瑰丽的牡丹花圃之上,出现了模糊难辨的、不祥的黑色烟气。这些黑色烟气好像夹杂着血腥味的、臭水沟最深处的淤泥,给人说不出的邪秽感。
当阴云覆盖天际,天罚一般的雷电隐隐威胁生命,大地上的蛇藤与牡丹都开始不安而惶恐地蠕动着身子,尤其是在雷电正下方的牡丹,更是竭力地向外拉扯着身子。
在这竭力的拉扯之中,它们难以从泥土里彻底脱离的根茎被它们硬生生拉扯得断成两截,断裂的截面流淌出鲜红的如鲜血一般的红色。
但这些牡丹像是无知无觉那般,自顾自地用断掉的根茎蠕动着,逃离这场即将降临的灾难。
牡丹花圃之中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歇脚的建筑物,没有落地点的喻易只能在身上贴了一张浮空符,悬浮在半空中,看着地上那些挣扎着逃脱的面目狰狞的怪物们。
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墨镜,与此同时,天空之上的雷电终于结束了酝酿,穿透了厚厚的云层,落在了大地。
紫色的电光以雷电投落处为中心,卷着狂风向着四周波动开来,一时间,大地上隐隐的黑烟瞬间湮没,四处逃窜的变异牡丹与扭动着身子想要爬回底下的蛇藤,只来及在雷光中发出最后的、凄厉的哀嚎便化为灰烬。
这道突如其来的,雷电的降世只是瞬间的事,而整个牡丹花圃的毁灭也只是瞬间的事。
等雷光散去,久久弥漫在四周的血腥味被雨后般清新的空气取代,那些潜藏在泥土之下的罪恶也被一同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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