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怀里那张满是泪痕与鼻水的脸,霍恒真是又心痛又愧疚。心痛的是他这么痛苦,自己却不能帮到他。愧疚的是把他逼成这样的人是自己的亲大哥。
一想到有朝一日周尽欢知道真相,可能会再也不想看到自己。霍恒的胸口就像吞了一把沙子,梗的一阵阵的疼。
他想把周尽欢抱到床上去睡,走到床边才发现周尽欢死死拽着他衬衫的前襟,即便昏了也不肯松开。他拉了几次没拉动,又不舍得用蛮力,只能陪着一起躺下,打算等周尽欢放开了再起来。
可这一躺,他就觉得浑身疲倦,脑子也开始迟钝了。
他也喝了不少酒,刀子烧的后劲不容小觑。看着天花板上一块块仿佛在晃动的黑色霉斑,霍恒像被催眠了一样,眼睛闭了闭也睡了过去。
夜里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人唱罢世间的宠辱与兴衰。然后画面一转,那个在台上顾盼生辉的人便穿着凤冠霞帔,盖上了红喜帕,被他大哥执着手跨进了霍家的大门。
在媒婆的一声“一拜天地”中,霍恒上前拽住了周尽欢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带走了。霍丞跟在后面骂,周尽欢却没有挣开他,还很配合的跟他一起坐上了车。
等到车子把追出来的霍丞远远甩在后面了,霍恒才去看身边的人。
周尽欢的头上依旧盖着喜帕,在他把手伸过去的时候也没有躲,由着他掀开盖头,还对他腼腆的笑。
那清隽的容颜抹着明艳的红妆,眼里带着一丝羞怯,看得霍恒心如擂鼓,不禁靠近他,想试试那双唇有多柔软。
可就在马上要亲到的时候,车子不知撞到了什么,剧烈颠簸了下,把霍恒给惊醒了。
望着天花板上的霉斑,霍恒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身体依着本能在喘气。
窗外的阳光投射在地上,将房间照的又暖又亮,霍恒缓了过来,抬手想揉眉心,这才感觉到左手臂酸到了发麻的程度。
他转头一看,周尽欢枕在他的臂弯里睡的正香。虽然没有揪着他的衣襟了,但是手臂攀在他肩膀上,一条腿也搭在了他的腿上。
没想到他俩就这样抱着睡了一夜。看着近在咫尺的睡脸,霍恒又想到了那个梦。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为什么他会去抢亲?又为什么会……想吻周尽欢?
小时候他做噩梦曾被吓哭过,当时李秋安慰他说梦都是反的。后来去日本读书了,老师却给了他另一种解释:梦是潜意识的反射。
他清楚记得那堂课上老师是如何运用西方先进的科学伦理来破除旧思想,举了大量的例子来让他们相信这一概论。
通俗点说,因为他的潜意识想却没有做,所以有一定几率会通过梦境来纾解。
想到这种可能性,霍恒就不由自主的去看怀里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他只知道现在已经不能再用补偿来解释自己的行为了。
如果继续接触下去,他是不是会喜欢上周尽欢?如果真的喜欢上了,那他又该怎么办?
怀中的人并不知道他心里的苦恼,反而在这时候动了动,搭在他身上的腿居然压到了最不该碰的地方,脸也在他胸口蹭了蹭,还发出无意识的呓语声。
霍恒顿时屏住了呼吸,即便隔着被子,他都能感觉到心跳随着这番动作迅速加快了,快的像是要冲出胸膛,噗通噗通的声音都撞在了耳膜上。
他从没有过这样冲动的感觉,赶紧说服自己冷静下来,想着不能再这么躺着了,便将周尽欢的手和脚都从身上拨下去。只不过他动作再轻,周尽欢还是被他弄醒了。
看着枕边人揉了揉眼睛,霍恒却没法像昨晚那样游刃有余了。他坐起来,忍着手臂的酸麻感想要穿鞋,一弯腰又感觉到了那明显撑起的东西,忙把被子拉过来挡在了腰上。
周尽欢昨晚喝了烈酒又哭嚎着发泄情绪,体力消耗过度,这会儿脑子还是懵的。看着床边坐的背影,他一度没反应过来这是哪里,这人是谁。等到霍恒终于转头跟他对视了,他才记起了昨晚上的事,也才反应过来霍恒睡得乱翘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衬衫意味着什么。
他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还好端端的穿在身上。可随着掀开被子的动作,他发现了另一件更尴尬的事,立刻把被子扯过来,重新盖住了自己。
霍恒是被他蹭成那样的,他却是晨起的生理原因导致的。霍恒看到了他惊慌的动作,也看到他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想到他跟自己一样的处境,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尽欢听到了霍恒闷闷的笑声,臊的都想找个洞钻进去了。他把被子拉到头顶挡着脸,这么一拽,霍恒用来挡着的被子就被他扯走了。不过霍恒已经不在意这个了,还隔着被子拍了拍他:“周老板,你还头晕吗?”
周尽欢整个人都缩了起来,也不回答,就这么闷在被子里。
霍恒明白他肯定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了,刚好自己也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便拿起床头的西装外套穿上,道:“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这两天我要出趟门,等后天回来了再来找你。”
说完又看了他一眼,即便心里有了不舍的情绪,仍旧往门口走去。但在开门的时候想起了一件事:“桌上的东西如果真不想要了就等我回来帮你处理。下次想喝酒记得找我,别再碰这种劣质的酒了,对身体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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