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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看着窗外微明的月色,他又久久的难以入睡。
    明天就要回北平了,他的心情真的很矛盾,既希望买地的事是霍恒找人骗他回去的,又害怕真的是霍恒。
    如果不是,那他卖了地以后就再也没理由回北平了,也不可能再见到霍恒了。可如果是的话,他又该怎么办?
    他和霍恒明明什么关系都不是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那个让他身心都愉悦至极的夜晚却不是名正言顺的。他喜欢的人是别人的丈夫,是别人孩子的父亲,他的行为是在破坏别人的家庭幸福啊……
    他不敢让周尽欣知道这些,他害怕妹妹会看不起自己,更害怕这样的事被揭穿了,他会被千夫所指,再也没有面目立于人前。
    可这样的谴责和悔恨却抹不掉对霍恒的思念。他依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着那个人的怀抱,想着那个人的甜言蜜语,想着那一晚亦真亦幻的幸福。
    他拉高被子,把自己藏进了黑暗里。也不知是不是今晚吃的太多了,肚子又有点隐隐作痛了。他难受的辗转了半夜,终于还是抵不过疲倦,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他差点迟到了,好在郑修扬想着来送他去火车站,及时把他叫醒了。看他的眼睛有点肿,郑修扬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说没事,匆匆收拾了一下就赶去火车站了。
    到北平的时候已经两点了,他先回家一趟,把包袱放下,然后下楼吃点东西再过去。可不知怎么回事,看着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他居然觉得面上放的卤牛肉闻着腥,又想吐了,最后一口都没吃,直接过去了。
    他到戏院的时候汪勇和买家都还没来,他走进去,沿着焦黑的走廊上了三楼,到他以前专用的上妆间去看了眼。
    那个地方还保持着当年火灾后的样子,到处都是被火烧烟熏的痕迹。桌上那些没问题的首饰早就被他拿去当了,赔偿给那些受火灾牵连的人,现在还摆在桌面的都是烧的看不出原貌的了。之所以没丢,也是因为他舍不得。
    镜子旁边放着一顶被熏黑的凤冠。他走过去,想摸摸冠顶上的珍珠。指尖刚碰到就见那黑漆漆的珍珠“啪”的一声掉了下来,在桌面上裂成了十几瓣,还落了好些黑炭一样的粉末。
    看着曾经华贵耀眼的凤冠因为一场火而变成了拾荒的人都看不上的垃圾,他的眼睛又一次红了,心里涨满了苦涩和无处诉说的怨。
    他的家里还收着另一顶凤冠,那是霍丞当年给他的嫁礼。后来霍恒看到了,说要帮他处理了。可到了现在凤冠仍在,对他有情的人却一个个都离他远去了。
    他抬起头来,努力把那些象征脆弱的东西吞了回去。直到情绪平静了才走下楼,坐在一张还算完整的桌子旁边等着。
    他到的早,不过十几分钟后戏院的大门就被推开了。他往那看去,汪勇陪着一位穿格子长风衣,戴圆墨镜,拄着文明杖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看到那人的脸时,他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失落。
    虽然这个人的墨镜把眼睛挡住了,可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不是霍恒。
    男人跟着汪勇走到他面前,汪勇对他介绍道:“周老板,这位就是要买地的谦爷。”
    周尽欢和霍丞在一起的时候霍谦已经去法国了,所以他是完全没有见过霍谦的,自然也不知道此刻站在面前的虽然不是霍恒,却是霍恒的二哥。
    他礼貌的伸出手,跟霍谦握了握,直接进入主题:“谦爷您好。恕我直言,不知您为什么要买下戏院?复原戏楼是有什么打算吗?”
    霍谦才不想买这破戏楼,要不是霍恒真情实感的求了他两天,非要他帮这个忙,他才不趟这浑水。
    不过霍谦虽然不喜欢周尽欢接连染指了自家两个兄弟,却更反感黄晓晓的作为。而且霍恒求他的那两天里跟他说了许多以前都不曾说出口的心里话,让他多少明白了周尽欢不是想象中的那种人。
    虽然霍谦还是保留着自己的看法没有全信,但他也不想看着霍恒痛苦无助下去,便答应先接触了再说。
    他道:“周老板,我是学建筑设计的。这盛京大戏院我从照片里看到过,确实是难得一见的风貌,就这么毁了实在可惜。我可以照原样把戏楼复原,费用也由我来出。复原后我想规划成博物院,毕竟北平一直没有能用来展示京戏文化的建筑,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套说辞全是霍恒教的,不过霍谦确实在法国学建筑设计。两人也商讨过,复原盛京大戏院是可行的。而且像博物院这种民间组织是不需要通过政府来协办的。
    只是霍谦在答应霍恒的时候犹豫了很久,毕竟真要这么干的话家里迟早会知道的。可霍恒铁了心要做,最近不分昼夜的忙运输线的事也是一样,他想等时机成熟了,等自己有足够的资格说话了,就对家里坦白他要娶周尽欢。
    霍谦觉得霍恒疯了,却又被他这种从未有过的疯劲儿感染了,不知道该不该劝他了。
    虽说只要把真相告诉爹就能把霍恒拉回来。可他也清楚这个弟弟的性格,从小到大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如果真的去使绊子,或许一时半刻能控制住事态发展,但结果未必能如愿,可能还会让霍恒和家里翻脸,让霍丞有机可乘。
    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所以他只能退一步,先尝试去了解周尽欢,看看这个人是否真的像霍恒说的那么好,值得他去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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