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亦欢没想到梁泽会是这么个反应,一时有些尴尬,还有点儿口不择言后的愧疚,但她心高气傲,梁泽这人又多次让她难堪,道歉的话一时间有些说不出口。
梁泽久久没接话,赵亦欢也不太适合再开口,沉默中气氛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嗝!
冷凝的空气里,一声不合时宜的饱嗝划破了冻结的冰面,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梁泽幽幽转过脸的同时,赵亦欢也惊愕的看向了斜对面。
官聆歉然的摸了摸鼻子,脸颊泛着因大庭广众出糗后不好意思的微红,“抱歉,我好像吃得有点儿撑……嗝——”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市里出现了两例,明天都不敢去医院看牙了……大家出门记得戴口罩,注意身体别感冒了。
第60章
诡异又尴尬的气氛就这么被一个狂放的饱嗝给打了岔, 冷凝的空气也仿佛就此破了冰,一直一语未发的梁泽率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笑低低沉沉的,像从鼻腔轻哼出来, 又像是直接从肺管子里戳出来的, 沉闷中带着点儿懒散的尾音, 官聆微微泛红的脸颊肉眼可见的又红了一圈儿。
“你丫嘲笑我?”他瞪着梁泽, 气哼哼的样子,那质问的语气就差叉着腰指着他鼻子了。
梁泽没答话, 视线落到一直置于他左手边的盛酒器里,里面的量最多还能匀出一杯来。
嘴角的浅笑霎时刹了车,梁泽不可置信的将视线重新转回官聆气哼哼的脸上,然后再转到对面仍旧一脸错愕的赵亦欢脸上,“都他喝的?”
赵亦欢怔了好几秒, 迟钝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酒杯,然后缓慢点了点头, “应该是。”
梁泽:“……”
官聆指着他,刚一张口就蹦出一个酒嗝,他闭了闭眼缓了缓从鼻腔里回旋的酒气才道:“喝你点儿酒怎么了?”
这货显然已经喝多了,梁泽无奈, 又生怕自己一接腔官聆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蹦出来, 脸上虽有不悦,但态度还能称作良好,加之来之前是他自己要求演恩爱戏码的,所以语气也适时的放软了些, “你喜欢一会儿我让服务员打包几瓶带回去, 你想怎么喝怎么喝。”
官聆白他一眼,脸一扭, “不稀罕。”
梁泽被他当着赵亦欢拂了面子,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只好以退为进,呵呵笑道,“年纪小,喝多了就爱闹别扭。”
赵亦欢:“……”
好在官聆扔下这么一句也没再继续跟他呛了,脑袋往后一仰就靠着沙发椅背闭上了眼睛。
这样对着个美女仰着面张着嘴睡觉着实有些不雅,梁泽更加不想让赵亦欢觉得自己品位差,所以即便他心里有些不愿意,但面上还是很温柔的扳着官聆的肩将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让他靠着自己左肩睡。
不知是这样靠着比抻着脖子仰着脑袋睡舒服还是官聆即使喝多了意识也还挺清明故意在给梁泽递戏,梁泽将他拽到自己肩上靠着的时候温顺得像只小绵羊,跟刚刚扭着脸翻着白眼说不稀罕的人判若两人。
不过这倒给梁泽省了不少事儿。
赵亦欢目瞪口呆的盯着对面“依偎”而坐的两个男人,内心相当复杂。
她觉得她有点冲动了,不应该在听了父亲的话后就火急火燎的给梁泽打电话,更加不应该约他见面详谈,然后像个傻子一样坐在这儿让人秀一脸。
不过也得亏官聆不合时宜的打岔,原本僵持的气氛才能重新回归和谐。
“抱歉。”此时被喂了一嘴狗粮的赵亦欢已经不觉得这两个字有多难说出口了,她重新将话题拐回来,有意为自己的失言找补,“事出有因,我们都想把这事儿解决了,并非有意冒犯。”
梁泽淡漠的看向她,对这声歉意没有明确接受但也没表现出不悦了,他问:“梁行舟跟你们说的?”
“他跟我爸说的。”赵亦欢说,“合同没有当场签,我爸还在考虑,毕竟这些话就算是事实,我爸也不可能轻易相信。”
“这话是我跟梁行舟说的,亲口。”短时间里,梁泽的神情又恢复成了之前的冷漠,“就在今天中午。”
中午和梁行舟用餐时,他故意说出自己没有管理公司的想法,甚至提起他故去的老爸,为的就是让梁行舟相信老头儿不会强迫自己干不喜欢的事。
梁行舟信了,但同时也迫不及待的采取了行动。
他给梁行舟下套时心里其实挺矛盾的,他一面希望梁行舟劝自己好好想想的那些话是真的发自肺腑,一面又希望自己的判断是对的。矛盾的双方在受到外界的干预后,真相脱颖而出,梁泽感到惋惜的同时还有点儿自责。
如果自己没有跟梁行舟下这个套,如果只是平常的叔侄俩吃顿饭,会不会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答案是否定的,自老头儿腿疾发作很少去公司后,公司大部分事务都交由他这个小叔管着了,只有几个核心的项目还是由老头儿自己把控着的。
但就如人们常说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样,吃惯了小虾米的人有天突然尝到了海参鲍鱼的美味,他还会回去守着他的小虾米过日子吗?
人的贪欲往往只在一念之间,梁行舟亦是如此,当他从梁昌业手里拿过一样,就会想要更多。
梁泽试探的套其实很明显,稍微谨慎一点的人都不会像梁行舟这样急不可耐,显然梁行舟已经被利益冲昏了头,所以才会轻易信了梁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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