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以前,叶然肯定会说这只是气话,但是现在他真的不知道。
透明清澈的水在杯子里轻轻晃荡,叶然透过这个小小的杯子看见了自己不太好的脸色。
“大哥,我以前觉得只要两个人相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难道我们,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克服困难,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一切都是我想得太天真了。”
“在我和祁邺的这段感情当中,我没办法装傻充愣,活在祁邺为我编织的美梦中,我迫切的希望真实的祁邺相信我。祁邺很固执,他不肯,他藏在心底的秘密不让我窥探半分,我至今什么都不知道。”叶然说这话时眼底有泪光闪烁。
“我无法妥协,他无法相信我,拉拉扯扯,互相伤害,我们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没有出路。”
祁琛看向叶然的眼神复杂,他道:“所以你想和他分开么?”
叶然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可是......他因为我受到的伤害已经够多了。”
“就像在火场一样,如果被困在里面的人是我,祁邺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来救我,但是被困在里面的人是他,他却不允许我去救他。”叶然开了个玩笑,“是不是很双标?”
“如果未来真的会发生什么意外,我愿意和他一起同生共死,我们是一体的,一起死我也不难过。但是祁邺不同,他一定会让我活下去,哪怕代价是他的生命。”
“我.....”叶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很难过,一颗心像是被人揪住一般,“这不对等,他会为了我受各种各样的伤,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叶然的痛苦纠结祁琛都看在眼里,男人面容严肃,眼神里却带着浓浓的自责,“我没想到祁邺至今和你一字未说。”
祁琛长叹一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那日我带走祁邺,想和你说却未开口的话,现在说与你听。”
“祁邺的病,是情感性心境障碍,分化成躁狂症。”祁琛道。
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叶然呆呆的看着祁琛。
“但是祁邺的病状不重,经过这么多年的心理疏导和克制,他能掌控好自己的病情,一般情况下不用吃药,只有他自己意识到情绪开始反复时才需要药物介入和心理疏导。”
“在你出现之前,他一直能控制得很好,但是你出现后,他因你的喜怒而高兴愤怒,你是他的逆鳞,谁也不可控。”
短暂的震惊过后,叶然迅速平静了下来。
早在祁琛强行带走祁邺后,叶然在家中查了很多关于精神状态的资料,他猜到或许祁邺的精神状态有问题,但是之前祁邺一直表现得很好,叶然无法通过他展现出来的症状判断他到底是哪种病。
躁狂症......难怪祁邺会这样......
叶然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疼,但是他更想知道,为什么祁邺会得这种病。
祁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解释道:“这个病有遗传,但是祁邺得病的根源不在遗传,也怪我当时没有救他。”
之前沈泽和叶然说过关于祁家的故事,但是那故事只是道听途说,并不详尽,这一次叶然从祁琛口里得到了当年的真相。
祁琛父母是商业联姻,但对彼此都还算满意,所以这场婚事双方都很高兴,祁邺母亲的势力主要在国外,而祁家在国内,双方强强联手,那段时间祁家成为了国内商界中不败的神话。
可是祁邺父亲生性风流,与祁邺母亲如胶似漆了没几年,就在外养了女人,刚开始祁邺母亲还被蒙在鼓里,后来事情被捅破,两人闹了起来。
祁邺父亲没想到祁邺母亲如此要强,也没想到她要的是自己一生一世的专情,祁邺父亲做不到,双方闹得很难堪,便离婚了。
两个孩子被迫分离,祁邺被母亲带走去了国外,祁琛留在父亲身边,而祁邺的悲剧就此开始。
祁邺母亲族里有遗传性的精神性心理障碍,有些人遗传了有些人没遗传,可是这就像是隐藏在人身体里的潘多拉魔盒,祁邺父亲的不忠贞打开了祁邺母亲心中的魔盒,离婚之后她就疯了。
她爱他却又受不了无法独占他一人,所以她宁愿带着孩子远走高飞,离开伤心地。
年幼的祁邺什么都不懂,他只知道爸爸妈妈离婚了,以后一年才能见爸爸哥哥一次,他想陪着妈妈,告诉她,没关系还有我。
可是精神状态出现问题的祁邺母亲在发病时的攻击是不分对象的,在她发病的时候,她会用最恶毒的话语来辱骂祁邺,用最可怕的方式虐待祁邺。
对于小小的孩子而言,原本母亲是他的天,是他的地,可是现在他的世界崩塌了。
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也打开了隐藏在祁邺身体里的魔盒。
身体上的疼痛尚且还能忍受,但是精神上的折磨让祁邺苦不堪言,他不明白一向对他很好的妈妈为什么会突然打骂他,有棍棒抽打他,甚至用烟头烫他。
在打骂过后,理智回笼后祁母会哭着为祁邺上药,可怜巴巴的向他保证,以后妈妈再也不会了,可是甚至没过十二个小时,在凌晨三点,万籁俱寂的时候,祁邺的被子掀开,粗大冰冷的木棍落在身上,祁邺发出痛苦的求饶声,求妈妈不要打了,他会听话。
小小的祁邺在棍棒鞭子落在身上时学会了幻想,他会想自己其实不是妈妈的孩子,也不叫祁邺,他只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孩,或者是家里打扫卫生的钟点工阿姨的孩子,是和妈妈不相干的人,所以他做错了事情会被狠狠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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