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巡刻意忽略肩膀上的痛感,盯着那张半仰的脸看了很久,思绪错综复杂,但他这会儿却没那个精力去思考,胃里空空如也,伤口痛到麻木,他不悦的卡着嗓子咳了两声,震得伤口突突的杀着疼了两下。
好在那人还算惊醒,听到声响立马睁开了眼,下意识从椅子上站起来,由于动作太快椅子都被自己的脚后跟给掀翻了。
“副……副队,”胖脸一脸紧张,“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的?”
娄巡感觉嗓子眼跟堵了块棉花似的,干涩难忍,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因为难受而有些扭曲。
“有水吗?”声音沙哑低沉,有些有气无力,不过也叫胖脸听清了。
胖脸忙转身从旁侧台子上的水壶里倒了小半杯,又麻利的从抽屉里取了根吸管凑到娄巡唇边,“你暂时还不能起来,医生说要喝水先这么喝。”
娄巡:“……”
娄巡渴得嘴皮子都干裂了,吸一口水肩膀就扯着疼一下,他喝了两口就抿着唇别开了脸,胖脸会意,忙将杯子搁回了台子上。
好歹喉咙过过水了,倒没了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了,娄巡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也不像之前那般低哑无力了。
只是问出来的问题却让胖脸的脸色刷一下白了,跟抹了层粉似的,看着有些吓人。
娄巡问:“你叫什么?”
胖脸惊疑不定的瞪着娄巡,片刻后脸色凝重的拔腿就往外面跑,边跑边喊,“医生……医生快来一下,我们副队好像不太对……”
娄巡一脸懵逼的盯着胖脸兔子似的跑出病房,一分钟不到拖着个一身白大褂的眼镜男又从门口撞了进来,一脸惊恐的指着病床上的他冲那眼镜男道,“他……他好像失……失忆了。”
娄巡:“?”
眼镜男:“?”
眼镜男面色也凝重了起来,打着小电筒掰着娄巡的眼睛这边照照那边照照,完事儿后又开始问他问题。
基本就是一些你叫什么你多大年纪你的工作单位是什么你的岗位是什么这样的问题,娄巡虽然不大想搭理人,但也都按着标准给回答了。
胖脸顿时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一切正常,”医生说,“可能就是刚醒过来思维还不大清楚,别一惊一乍的自己吓自己,”说罢又转脸看向娄巡,“你身体底子好,伤口恢复应该不会很慢,不过……”说到这里他脸色微沉,语气也凝重了几分,“你虽然送医及时,但事发后又使了大力,子弹卡在骨头间在大力的作用下被迫挤压后造成了二次受伤,今后再想拿枪估计会有点儿困难。”
这都在娄巡的意料之中,他连眉毛都没抖一下,只轻轻‘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那胖脸却比他还急,刚恢复原色的脸又刷一下白了个度,扯着医生的胳膊硬是不让人走,指着娄巡道,“不可能,你们是不是检查错了?”
“中枪的位置很巧妙,子弹正好卡在肩胛骨那儿,虽然及时取出来了,但损伤也不小,”医生神情严肃,半点儿不像玩笑的样子,“不过以前也完全康复如初的个别案例。”
娄巡从医生告知伤情到接受事实似乎都没个过度,脸上的表情一直处于平静状态,似乎对这个结果早已知晓。
比起他的平静,胖脸就显得相当暴躁了,医生走后,他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在病房里走来走去,走得娄巡头都晕了。
“你要不坐会儿要不出去,”娄巡实在没忍住,拧着眉一脸不爽的瞪着他,“晃得我眼晕。”
“这事儿得跟队长说。”胖脸重新坐回椅子上冲娄巡道。
“不急,”娄巡闭了闭眼,突然转脸问他,“那天送医院去的人质怎么样了?”
“应该早就没事了。”胖脸略显不屑的道,“本来也没伤着,只是吓晕过去了。”
娄巡又问,“这两天有没有人来看过我?”
“咱们一中队能来的战友都来了,”胖脸立马道,“队长昨天晚上过来了一趟,那会儿你还在手术,他有任务在身就先走了。”
“别的呢?”娄问蹙眉。
“嗯?”胖脸不解的看着娄巡略显苍白的脸,半晌后恍然,“你家里暂时还没通知,队长说等你醒了看你意思……”
“除了这个,”娄巡不耐烦的打断他,“有没有人打听我?”
“打……打听?”胖脸脸上疑惑更甚,随后摇摇头,“这倒没有……”
娄巡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自言自语般轻声呢喃,“不能够啊,效率是不是太低了点?”
……
艾辰醒来的时候还有点儿分不清今夕何夕,珠宝店里子弹横飞鲜血迸溅的画面仿佛一场还没来得及从记忆深处消退的梦,半真半假又心有余悸的悬挂在心尖儿上,另人忐忑不安。
灯光下,入眼的白太过刺目,激得艾辰差点儿没顺势淌出两滴泪来。
不是那个豪华大套房!
艾辰心头猛的跳出一抹惊喜,随后又被决堤的失望击得溃不成军。
也不是他那只有一米五宽的小床。
有人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大叠纸张,见艾辰已经醒了,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紧绷着的一张脸也随之松弛了下来,“叶总,您总算醒了,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叶总?
艾辰先是愣了两秒,随后视线从四周逐一扫过,房间格局不算大,但也算一应俱全,视线落到盖在身上的被子才让他反应过来,这里是医院,而自己正身处某单人病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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