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岩这两天虽然什么都没有问他, 但不代表他不会问韩铨。
这几天韩熠都没怎么见到韩铨, 想必是在被全方位盘问。
当然他也不担心韩铨的安危,毕竟韩铨现在算是他这边的人,不看两个人的兄弟关系的话,那么就是上下级关系, 韩岩……不,不仅仅是韩岩, 如果其他韩国人敢动韩铨, 那可就别怪他翻脸了。
韩熠喝了口水稳定了一下心情说道:“也是也不是。”
韩岩有些意外:“嗯?”
韩熠说道:“我过来一半是游说一半是提醒吧, 秦国不会止步于此, 而下一个目标……相信不用我说你也能想到。”
韩岩脸色一黯, 苦笑说道:“是的,韩国是现在列国之中最弱小的一个,但却占据着最好的地理位置, 秦王盯上这里也不奇怪。”
韩熠看着他这个表情,一时之间居然觉得有些心软,英雄末路这四个字总是透露出一种无可奈何。
虽然韩岩算不上英雄,如今他也没到末路的程度,但作为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家走向不可挽救的深渊, 甚至连他自己都看不到未来,给谁都会觉得难过。
韩岩年纪还不大,结果这两年生生熬成了这个德行, 再这样下去非过劳死不可。
当然这些并不是让韩岩投降的理由,韩熠觉得也不要用这种为你好的语气劝说了,没意思。
所以他直接说道:“若是能不打仗秦王并不太想打仗,毕竟能省钱就省钱,所以就派我来问问韩王是否接受兼并,不过,听说你拒绝了赵王,秦王也就没要求我必须说服你,就相当于让我回来看看这里吧。”
韩岩听韩熠说完之后,见他表情轻松似乎真的没打算从他这里要个答案,一时之间不由得感慨:“秦王待你倒是不错,这样寡人……我也就放心了。”
韩熠现在听到别人说颜徵对他好就心虚,好是真的好,但是他回应不了啊!
韩岩认真思索半晌问道:“你是怎么看的?”
韩熠看着他的表情,感觉韩岩似乎不是在套话,便说道:“若是让我说,这个包袱你可以放下了。”
韩岩愣了一下:“包袱?”
韩熠叹了口气:“韩国积重难返,其实我不明白,韩国以法家为重,为什么还能走到今天呢?在这方面秦国已经给你们做出榜样了啊。”
对于这一点韩熠是真的不明白,人家把路都给你走明白了,你们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就能成为第二个秦国。
哪怕是一山不容二虎也是等以后周边小国都灭的差不多之后再说了。
韩国怎么就把路给走歪了呢?
韩岩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刚继位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后来我才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韩熠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韩岩喝了口酒,想了想决定从自己刚继位的时候说起。
就如同韩熠所说,在变法这方面,秦国已经做出榜样了,他只要照着那一套来就行。
而且韩国比秦国当初还有两个优势,一是韩国本身就是法家的大本营,应该是能够制定出比当初的秦国律法更加适合韩国更加完善的律法。
二是韩岩自己就是王,不需要说服上位者,他自己就能做决定。
这样看前景十分美好,然而等到韩岩真的开始着手变法之后,他就发现整件事情并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
韩国跟秦国还是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比如说当年秦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不改不行的地步,而全国上下……至少整个朝堂都是一心想改变的,没有人愿意被灭国。
而如今的韩国却少了这种团结,大家都知道该变法了,但是真正变法的时候,因为朝堂上大多都是法家弟子,所以他们都能给出建议,但是他们都开始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希望这套律法能够为自己这个阶层服务,能够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利益。
其实这个时代法律本来就是给普通人定制的,高官侯爵人家虽然也用这套法律但是人家也有脱罪的可能,那就是交罚款。
普通人哪里交得起罚款呢?
但是韩国这些人就很过分了,按照韩岩所说的话,这一整套律法就是大型的双标栏目,我们欺男霸女是正确的,没问题的,但是普通人就不行了,并且你们不乖乖被我们欺压就是犯罪!’
当然好歹都是读书人,倒也不会真的写的这么赤裸裸,但是听韩岩的意思基本上也就这样了。
然而韩国的政治生态本来就很野蛮,秦国官员彼此之间会有内斗,但在大是大非上面还是清楚的,韩国这些官员就看着眼前那一亩三分地了。
于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能让所有人,哦,是一个能让所有有权有势的官员满意的方案。
韩国的变法也就成了一个口号。
韩熠听后有些疑惑说道:“我记得韩铨曾经说过你也肃清过朝堂,不行吗?”
韩岩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说道:“肃清有什么用呢?上来的不还是一样?”
韩熠皱眉想了想,发现他的确有点难,能够杀一批已经不容易了,毕竟他在韩国的权利比起颜徵在秦国的权利来说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秦国自从变法开始就在不停的削弱华族的力量,到了现在,华族虽然还能发出声音,但是已经没办法跟王硬抗了。
但韩国不是,并且韩国的华族太多了,下去一个就上来另外一个,而且因为国家本身积弱的缘故,根本没有人才往韩国走,更甚至那些有本事却出身不好的人在韩国根本得不到重用,人家干脆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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