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俩远眺这生活了四年的地方,有些不舍,说起许多趣事。直到酉时过去沈清月也还是没有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锦翠便劝她回去,免得天子起疑。
沈清月道:“天子如今刚有了第一个子嗣,景妃身孕还不稳,他很看重,不会多在意我。”她让锦翠先走。
锦翠自然不会撇下主子一个人,便一直陪她等。
沈清月在石板上坐了半个时辰又半个时辰,直到夜幕降临。
她昂首看头顶的星空,晚风吹得头顶相思树的叶子簌簌落下,她小心捡起一片叶子,珍藏在腰间的锦囊里。
锦翠忽然就很想哭,沈清月连忙问:“怎么了?”
“小姐,奴婢心疼您。”
沈清月一愣,笑道:“傻丫头,我如今很好啊。”她敛了笑,望着夜色说起,“母亲说她会化成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守着我,我如今就快大仇得报了,我很开心。”
她起身:“回去吧。”
锦翠跟在她身后问:“天子会吃人,他如果震怒伤害了小姐怎么办?公子会护住小姐吗?”
沈清月沉默了一会儿:“宫中有景妃,她是个好人。”
锦翠微愣:“可您要与她争宠,她不会害您?”
沈清月犹豫了下,说不会。她感觉景辛不会害她。
她与景辛的相遇总有种莫名的感觉,好像相见恨晚,又总有股太过巧合的意味。但她没有在景辛身上看出破绽,她们很相似,都做着迫不得已的事。
景辛被追赶的那头老虎是她农场饲养的,在她得知她险些害死景辛时犹豫了,最终打算收手。
那日林中救驾,秦无恒的计划是乱箭射死景辛,在暗卫出手那一刻她提前策马跃下,阻止了这个计划。
她是要复仇,可是她不愿伤害无辜的人。秦无恒虽然生了她的气,但他是她最亲密的人,气总归会消的。
……
翌日早晨,队伍从山中返程。
因为后妃的马车只有景辛这一辆,秦无恒事后准备的并不如宫中带出来的好,景辛便提出让沈清月跟她同乘一辆马车。
戚慎眉目淡淡,扫了景辛一眼道:“你与寡人一起,沈氏要看笼中老虎,恐会惊扰子嗣。”
这样安排妥,景辛便叮嘱沈清月:“那姐姐坐我的马车吧,我在车上给你备了柑橘,若是晕车可以缓解。”毕竟看过小说,她知道沈清月也会晕车,小说里是吃过柑橘才好些。
沈清月敛眉朝她行礼道谢。
景辛坐上马车便懒洋洋躺下,这一路戚慎知道她身体不适,倒也没有再乱动她。
三日的路程因着她身怀有孕,仔细行了五日才到汴都。
队伍浩浩荡荡穿过长街,沿途跪满百姓,车帘被风吹起,景辛瞥了眼,被一个写着“程氏画摊”的店招吸引,转头瞧向窗外。
店招下是个摊位,长案上有笔墨纸砚。
背后的屏风上挂满了几幅画,有山水有人物,每幅画都有独特之处。
但中间那幅画却是另类,高高的一把椅子上蹲着个虎面人身的人,底下满是惊慌乱串的百姓,周围树木倒塌,山河也画得荒凉。
好家伙,这就是第一画手程重楼?
摊位前的年轻男子跪在人群中,看不清脸,但笔直的脊背倒依旧带着一身倔骨。
敢把这种影射戚慎是个吃人的妖怪的画放在C位,胆子够大啊。
戚慎问她在看什么,景辛忙放下帘子,笑了下避开。
挑个时间她要找程重楼比试,看谁能当大梁第一画手。
天子銮驾在前,最先驶入宫门,戚慎忽然喊了声:“慢。”
“将老虎送往猎场饲养,沈氏有功,特赏饲养司一职。”
景辛正靠在车壁上闭目,蓦然睁开眼。
让沈清月去饲养老虎,她没有听错?而且不是像原书里那样把老虎养在王宫了?他这是什么计划?
她有些懵逼。
车外也传来秦无恒的询问:“天子,您千里迢迢带回的兽中之王与山中女仙,不带入王宫?”
戚慎笑了下:“一山不容二虎,寡人已是王,何须再弄个畜生留在身边,再者恐会吵了子嗣。”
车轮缓缓滑动,秦无恒最后再一次询问:“沈氏也不带入王宫吗?”
戚慎有些不耐:“问问她在温泉池那夜做了什么好事。”
秦无恒不敢再触怒他,马车徐徐驶入宫门。
景辛倒是没料到剧情会这么发展,这样敲山震虎,秦无恒会不会狗急跳墙?
她垂眸思考,忽听一声戚慎的低笑。
“王上?”这很像一种等待大戏的笑。
他问:“在想什么?”
“臣妾在想您太英明了。”
戚慎瞥了她一眼,唇角笑意倒是不减。车轮碾过的地方带起一阵颠簸,他不用看也能知道这是行到了哪里,直接喊停,笑容也在瞬间敛下。
景辛感叹帝王变脸的快。
“交代太医诊脉,你好生休养身体。”
成福在外掀起车帘,跪地摆好脚蹬恭迎戚慎下车。
*
还是王宫舒服。
景辛刚进棠翠宫便听到喵咪的叫声,云卷从廊下飞跑向她,踩在她脚背上跳,喵呜声拖得特别愉悦。
她高兴地弯腰抱起云卷,有肉了呀。
二十几名宫人跪满庭院,都喊着恭迎娘娘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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