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眼令他极震惊地眯起眸子,瞧着那字写“杨家父子是夜入室共浴”,震愕大怒,他的妃子竟读这种污秽淫.书?!!
景辛知道不妙,她不想在人前被戚慎处罚。
她卖力扮可怜,扯扯她龙袍袖子,努力踮起脚尖想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又没踮稳,摇摇欲坠扑进他怀里。
她眼眶发红,终于踮起脚尖够到了他耳鬓边:“王上,给臣妾点面子好不好。”这声音娇弱,带着急切滚烫的喘。
戚慎神经一酥,掌心揽住她柔软腰肢,稍稍用了力,听到她难耐的一声呼吸。
温伯元匆匆赶来,他原本忙完公务准备过来看看妹妹主持的这届诗会需不需要帮忙,竟不想听到了戚慎驾临的消息。
温伯元跪地行礼:“臣拜见王上。”他震惊景辛也在这里,想想又多少松了口气,“臣见过景妃娘娘。”
所有人都已经震惊了,刚刚听见雨珠自称“臣妾”他们还很迟疑,再听温伯元这声景妃,这个消息他们完全消化不了。
今日同他们一起参加诗会的是当今得宠的景妃娘娘?他们刚才还在大胆议论人家是妖妃,是狐狸精,没想到人家竟然就是本尊?
可景妃不妖啊。她竟能画那么好看的画,还会作诗!而且刚才她对所有人都没有架子,倒是陈可夏一直嫉妒人家的美貌。
啊,他们好蠢,这般花容月貌之人怎么可能只是个小民,瞧景妃与这浑身暴戾的天子站在一处竟是出奇地般配,暴君方才那暴戾的气焰都减了不少。
在场的程重楼、赵巧容、温静元等等,心情都非常复杂。
“寡人来看看。”
景辛从戚慎怀中退开,小心道:“王上,臣妾今日微服出宫,温小姐与诸位才子虽不知臣妾身份,但待臣妾十分友善照顾,臣妾很开心。”
戚慎神色淡漠,还没叫人平身。
景辛:“王上,温大人还跪着。”
他这才冷淡道了声平身。
众人随之起身,景辛将腰间的玉佩递给戚慎看:“王上您瞧,他们还给臣妾评了奖,很认可臣妾的诗!”
戚慎见她一脸欣喜之色,看了看手上这卷《颠阳秘事》。
还颠阳?
他扫到坐席,迈步走去,在温静元方才的主持席前坐下。
手上的书被他扬到地面,音色被寒意贯穿:“何人所作,出列。”
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温伯元当即再次跪下,众人心怦怦跳,也连忙跟着再跪地。
只剩下顾阴与程重楼站在原地。
顾阴上前两步,掀开长袍跪下,脊背笔直。
是的,从一身不愿屈服的风骨就可看出他对戚慎的抗拒。
“此乃草民之作。”
“王上——”景辛抢在戚慎治罪前开口,“这话本是很小众的故事,并不往外宣扬,且此中描写大多不露骨,只讲感情冲突,只谈珍贵情爱。您不觉得大梁才子稀缺的局势下,这些都是难得的作品么?”
戚慎沉着眸子,显然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作品。
“创作不易,臣妾认为这些成果哪怕不能博世人喜爱,至少都应受到尊重。”
景辛来到戚慎身旁,旁边是块蒲团,没有矮凳。她只好席地跪坐,但自怀孕后这姿势便并不舒服。她昂首望着戚慎,眼中的祈求他应该看得懂。
“您说过要哄臣妾开心的,这书若是臣妾都看不得,那谁还敢看得。”这句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她眼巴巴祈求着他,“臣妾这样跪坐肚子好难受呀。”
她揉起肚子,黛眉轻蹙,楚楚可怜。
戚慎这怒火无处发作,握住景辛手臂让她起身。许是太过用力,她疼得“嘶”了一声,他心头暗恼,这点力气都受不得?
手掌松开,他寻到唯一还敢站着的程重楼:“见到寡人不跪,是想造反么?”
景辛也着急了,有时候真的拿这种倔强的人没办法。
她用眼神示意程重楼先妥协,但程重楼冷静避开她目光,道:“草民之膝跪我心悦诚服之主,草民头颅之血可任恶人挥洒。”
胆子太大了!
你这样我怎么救你啊!
景辛急得脑袋疼。
忽然听见戚慎的一声嗤笑,这笑先是不屑,而后扬长成大笑。
景辛搞不懂他。
他停了笑,也在瞬间恢复了面无表情:“今日诗会,谏大夫之妹……”
这声略微停顿,在温伯元心如死灰、准备搏命救下胞妹一命之际,戚慎却说“该赏”。
他又下令:“惹景妃开心者统统赏赐,惹景妃不悦者律法处置。”
大梁新编的律令中,惹怒后妃者轻则杖刑,重则正法。
长欢便说:“奴婢领命,那位陈小姐——”
“那位陈小姐未曾参与我们讨论,便不作数。”景辛救下了陈可夏。
再作的少女也只才十五六岁,能有什么坏心思。
她望着戚慎:“王上,谢谢您看在臣妾的份上赏赐了这些文人,臣妾在宫中孤寂,他们真的好有意思的,臣妾很开心。”
“回宫。”戚慎已经起身了。
他手臂揽住景辛腰肢,在跪了满地的文人中往前行去。
行至几步,大家见景妃弯腰去捡地面那本书,爱惜地用手帕擦拭着封页。旁边的顾阴深深动容,大家也都忽然十分同情起这位被他们错怪的妃子,原来人家从前做的恶毒事真是受暴君逼迫的!都怪这个天子太残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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