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宫女掌握不好份量,四次都做失败了,最终她们才总算做好这蛋糕。
穆邵元赶紧坐冰端过来,不愿得赏,只祈求天子不会在生辰这日恼羞杀人。
这生日蛋糕上头画了两个寿桃,是他专门请来图画院的画师所绘,长欢道那颜色也是可以吃的。
穆邵元见戚慎不曾翻脸,松口气,拿出蜡烛准备点上。
“听闻棠翠宫的宫人说,吃这蛋糕前要先许愿,然后吹灭蜡烛,心愿必得实现。”
“普天之下,寡人要什么没有,还需许愿。”戚慎冷笑一声,不屑道,“你做的?”
穆邵元惶恐垂下头:“是,是臣提议,由棠翠宫的宫女为您做的。”
“寡人不吃。”
戚慎用起晚膳,不再看那蛋糕一眼。
殿中忽然响起一声喵叫,他瞥见云卷那只白绒绒的猫正招摇地站在殿中。
穆邵元忙请罪:“该是臣拿蛋糕时让它跟来了,臣这就将它撵出去……”
“滚——”
穆邵元连忙呵斥云卷滚。
戚慎:“寡人叫你滚。”
戚慎继续用膳,满桌都是他平日爱吃的,可却再无胃口。若不是还要熬夜照顾戚容嘉,他根本懒得多吃一口。
他吃完停下筷子,成福招呼宫人来撤,宫女端起了那蛋糕准备丢掉。
戚慎:“放到养心阁。”
成福微怔了下,眼疾手快端过来,高高兴兴送进了养心阁去。
天子是要吃的!
暴雨倾盆的夜晚,风也狂厉了些,成福关好窗,待戚慎进来,放上蜡烛与火折躬身退下。
戚慎望着这蛋糕,寿桃画得逼真,却没有景辛做的笑脸。他点燃蜡烛,薄唇扯出一抹讥笑,笑他自己。
他盯着这跳跃烛光许愿:她回来。
正要吹熄蜡烛,门外忽有项焉的急报。
“王上,在许州发现了一浑身香气的女子,那女子一动便浑身幽香,酉时已被带回汴都,此刻该要入宫了。”
戚慎霍然起身,疾步踏出殿。
禁卫也是一刻不敢耽误赶回来的,刚好到了紫延宫外的甬道上。
戚慎一刻都不想等,径直步入雨帘中。
成福赶忙撑起伞小跑在他身后,自己淋了一身雨,伞高举在戚慎头顶,险些跟不上戚慎的步伐。
戚慎却倏然止住了脚步。
疾落的雨帘中,那女子被禁卫撑着伞掩护回来,五官秀美,却完全不是景辛。
他恼羞成怒:“画像看不见么,许州的郡守是眼睛瞎了?即日起革除许州郡守之职,贬为城门属吏!”
掉转头,他穿入雨帘回宫,快得让成福跟不上,他龙袍皆已被雨水浇透。
径直回到养心阁,他跌坐在龙椅上,雨水自黑靴底蔓延,沾湿地毯。
一室寂静,他是失魂落魄的,从未这样颓废过。
云卷的叫声带回了戚慎的思绪,他还可以吹蜡烛,他刚刚许好了心愿。
待视线重新落在御案前的蛋糕上,戚慎眯起眸子,狠狠攥紧拳头。
蜡烛倒在奶油里,早灭了。蛋糕被踩得稀软,猫爪子印在奶油上,整个生日蛋糕早糊成一团。
而云卷正从地板跳到窗台上,一路留下一排得逞的奶油脚印,浑身也都是奶油。
他眉目暴戾突起,拔剑就想杀了这恶猫。
云卷好奇扭着脑袋,踩着奶油脚印过来,昂起头嗅嗅剑刃,喵呜叫了一声。
戚慎满目猩红,终于僵硬扔下剑。
他回头望着那被糟蹋了的蛋糕,一动不动,挺拔脊背那样落寞,走出了宫殿。
……
整个紫延宫都沉浸在一股可怕的气氛里,宫人大气不敢出,因为往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同伴因为小事丧命。
天子终于从养心阁出来,双眸深沉暴戾,交代他们准备斗兽。
成福安排好一切,武士已与几只饿狼关在铁笼中,广场露天,武士浑身淋湿,正不动静观,等饿狼使招。成福惴惴不安,猜测今夜那武士恐将毙命。
可天子却并非是坐在殿中观看,而是取下腰间那个绣着景妃头像的佩绶放在椅子上,脱了外袍扔到地上。
“王上?”
挺拔高大的男人步入暴雨中,打开铁笼自己站进去,赶了武士出来。
成福惊恐万分,冲到铁笼前:“王上,您不可冒险,您快出来!”
笼中的人并不理他。
饿狼直扑戚慎而来,戚慎毫不退避,展开搏斗。
须臾,四头饿狼开始展开角度夹击,戚慎始终没有理会过铁笼外的声音,猩红了眼,挥剑砍下眼前想撕咬他的恶狼。
成福跪在地上不住喊:“王上,求您出来吧!”
若笼中天子有任何闪失,他们凌迟不够死的。
成福终于等到笼中恶狼被天子解决掉,但听天子下令再放野豹,他劝到嗓音嘶哑,急哭了眼,派人去请太宰。
成福忽然发现,天子身边没有了景妃,没有了秦无恒,没有手足姊妹,连外祖一族也被天子亲手扼杀。这样一个天子可怕又可悲,还有几分可怜。
项焉与虎贲皆已拉弓守在铁笼外各个角度,只要笼中天子稍有失手,他们的箭会第一时间保护天子。可天子搏斗不休已一个时辰,浑身浴血,剑法已见松弛。
被刺伤的野豹忽然自天子背后凌空扑窜,天子尚未回身,后背放空。他们几人眸色一变,瞬间拉紧弓弦。却在放箭刹那,天子头也未回,却已反手将剑刺入了野豹体内,那猛兽轰然倒在一地血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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