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辛起身,路却被戚慎挡住,他凝笑紧望着她。
她圈住他脖子道:“长乐殿上诸侯与臣子都在了呀。”
戚慎勾住她腰:“亲我一下。”
他如个大男孩般索吻,她失笑,踮起脚尖吻了下他嘴唇。
甜宝忽然啼哭起来,景辛忙推开戚慎去抱孩子,她一抱这啼哭便止了。
戚慎感觉他这儿子是来跟他争宠的,竟有几分醋意横生。
两人行到长乐殿,五国诸侯皆已长途赶来,这是朝贺储君之大事,诸侯不敢轻慢。满座大臣也已起身跪礼,高呼“恭迎天子与景妃”。
而诸侯见到景辛一袭蓝色盛装,无不诧异,却不敢有异言。
典司与小尹念起天子圣旨,在场之人又再起身跪礼。
景辛听着这些文绉绉的词句,大意是今天是个和美之日,寡人在此宣布长子戚容嘉为太子。
她坐在龙椅右侧,怀抱着小甜宝,孩子对这一切很茫然,周围很吵,他拧眉欲哭,却挨到娘亲换乎乎的怀抱,又听娘亲温柔低哄的声音,流着口水平静下来,还咧开小嘴笑起。
景辛不太想让小婴儿加入这种人多的场合,待圣旨宣读完,她抱着孩子起身迎接,正要下跪,戚慎道“爱妃免跪”。
景辛朝他致谢,身后诸侯与百官也朝她恭贺“恭祝太子福寿安康”。她把甜宝交给孟秋带回宫照顾。
回到坐席上,戚慎牵住她手。他今日愉悦,语气也是轻快:“诸公路途操劳,寡人替子谢过诸公之礼,奏乐吧。”
歌舞兴起,天清日晏。
许久不曾再见这些诸侯,景辛掩袖吃茶打量,诸侯都专注欣赏歌舞,只有弥国与夏国的诸侯是新面孔,她第一次见着。
陆扶疾一身棕褐蟒袍,在旁边都兰国的诸侯巴修敬酒时忙端起玉杯回敬,姿态谦和。
待一曲毕,景辛端起杯中的果茶抿笑唤:“陆公。”
陆扶疾凝眸看来,忙从桌案前起身:“拜见景妃娘娘。”
“陆公不必多礼,本宫想以茶代酒敬陆公,劳谢陆公千里运送海鲜。”她掩袖饮下,笑言,“今后陆公不必每日往汴都运送海鲜,一月一次便可。”她那次跟戚慎提出这个要求,戚慎没有理会,如今只能由她当场提出,她可不想累死那么多匹马当个祸水妖妃。
陆扶疾看向戚慎,见他噙笑未曾发话,敛眉道:“景妃娘娘心系于民,臣会谨遵娘娘之意。”
戚慎低语道:“这么着急想做个好王后了?”
景辛暗暗瞪他一眼,她是怕陆扶疾真如周普所言有什么异动,往她海鲜里掺毒。
啊对,待她回别院后便去查查那些海鲜有没有毒!
戚慎不爱看歌舞,挥手让跳到一半的艺人退下。
他眯眼噙笑喊穆邵元:“今日乃太子的百日宴,你作首诗来听。”
穆邵元最擅长拍彩虹屁,当即赋诗一首夸赞戚容嘉是天降吉瑞,又夸孩子俊俏可爱。
穆邵元:“十八年后,太子自当玉树临风,也承袭天子雄韬伟略,必又是大梁一代圣君。”
景辛弯唇笑起,对这些彩虹屁也爱听,收回视线端起果茶,余光里却见陆扶疾唇边的一抹轻笑。
她定睛望去,陆扶疾也正撞上她视线,唇边笑意温和,赞叹道:“方才只远远见了太子一眼,亦该如随侍官所言,是位俊俏可爱的小太子。”
景辛感觉自己方才所见的笑竟无他此刻唇角的温和,她直直望着陆扶疾,不曾收回视线,似想用戚慎那种冷厉的眸光剥透一个人的伪装。
可她不是戚慎,毫无他的气势。
陆扶疾收起笑,小心询问她:“景妃娘娘,臣可曾说错话了?”
景辛摇头,淡笑:“多谢陆公赞誉。”
她感觉自己就像神经病,因为周普一句话就连人家唇边那种温和的微笑都当成了一种漫不经心的讥笑?
原主没有近视,倒被她用成了近视。
戚慎喜欢听别人夸他的儿子,又诏温伯元赋诗一首。
温伯元微笑起身,果真作了一篇足有八百字的长赋。
戚慎越发觉得当初没有砍这文人的脑袋是明智的选择,他正要说赏,忽听一声“百八里加急奏疏”,一风尘仆仆的信使扑跪在殿门外,膝盖带起凌冽的风。
戚慎面色一沉,原本慵懒倚在龙椅中,已挺直脊背。
“呈上来。”
那奏疏有两份,一份呈给戚慎,一份竟呈给陆扶疾。
御线信使沉重的嗓音带着喘息:“禀天子,身毒人未再犯我南州关,但却乘水路南上陆国,侵占陆国半数城池,杀陆国子民数千,妇孺孩童皆未放过!”
陆扶疾脸色一变,看完这份陆国太宰传来的奏疏,原本温润如玉之人白皙的面庞也因为愤怒而发红。他双目皆是哀痛之色,掀起长袍朝戚慎跪礼。
“王上,是臣疏忽害苦百姓,臣罪该万死!”陆扶疾紧捏奏疏,手指关节捏到发白。
戚慎早已勃然大怒。
如他一样,在坐的文武百官都不曾料到身毒人会再卷土重来,还改变策略走了水路。
信使道:“他们竟有宽敞的大船,船帆足有十丈高,扬帆海面,可自由畅行,像巨大的鹰。”
陆扶疾暗哑着嗓音,悲痛也气愤:“王上,臣恐不能再为太子庆生,臣欲请辞回国与黑人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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