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师与两万精兵统领暂无密信传回。
倒是熔岭传回消息,秦无恒与沈清月已被押送至矿场,期间两人并无异动。
信中写明,因为秦念姝早产多病,已在途中染上风寒不治身亡。
秦念姝便是他们的女儿,景辛得知这一消息,心情复杂。
沈清月该有多痛,失去孩子,一个母亲会不会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疯魔或抑郁成疾?
秦无恒不该再有理由制造这一切,他没有了实力,还多了沈清月与女儿这两个软肋,汴都的一切应该与他无关。
但这几日戚慎严查流言的源头,还是没有半分消息。
南水凶,嘉为克,梁室灭。
这句话就像是凭空而现的诅咒,让人找不到半分线索。
景辛开店的事早已搁置,去藏书殿翻阅史记与典籍,专门看陆国篇。
古代文绉绉的词句让她看得头疼,把陆国有关的典籍全都翻完,景辛也无所收获。
五日看完了这些,总结只有一个,自大梁收服陆国后陆国便一直以臣国身份安分守己,且陆国三任国君都是贤良儒君,广受百姓爱戴。还有,戚慎从来没有做过苛待陆国的事,他与陆扶疾完全没有任何私怨。书中记载,戚慎身为王子时曾被派到都兰国治水,那是他离陆国最近的一次,但当时算是他被诸王子陷害,自身都难保,更何况说害人。
景辛不信这些都是天意,她从不迷信,一定有什么是她与戚慎还不知道的。
午膳时,她这才留意到桌上已经多日不摆海鲜。
挽绿解释道:“娘娘,王上已经下令海运署休整,各地也都不再运送海鲜。”
“知道了,陆国有战,王上这是体恤陆国。”景辛没有在宫人身前提起戚慎对陆国的疑心,即便贴身宫人早已能猜到几分。
汴都再没有关于甜宝不利的流言,此刻当事人甜宝正在摇床里哭,哭声把景辛吸引过来后便不再哭了,两条小胳膊抬得高高的,在求抱抱。
景辛刚刚丢了碗,手都来不及洗,接过雨珠递来的巾帨擦完手抱起了甜宝。
小婴儿把口水都流在她胸膛,已经会瞅着她发出咿呀的声音。
景辛失笑:“你能早些学会说话嘛,娘亲想听你叫妈妈。”
雨珠好奇:“娘娘,妈妈也是娘亲的称呼?”
景辛朝怀里的小人儿笑着,说是家乡的称呼。
雨珠笑道:“那奴婢就天天教太子学妈妈。”
寿全匆匆闯入殿中:“娘娘,成总管托人来传话,说甘州又起谣言,天降巨石,上刻有那句谶言!”
“什么谶言!荒谬,分明是人为作怪!”景辛恼羞,又来了。
她将甜宝交到孟秋怀里,往紫延宫去。
不出所料,紫延宫内所有宫人大气不敢出,头匐贴在地面,御案前也一地狼藉,都是推翻的奏疏。
戚慎阴沉着脸,眉骨直跳,睨着跪在殿中的施良胥与顾平鱼下令。
“点兵十万,南下入陆国剿灭身毒人,不必留情,以夺回城池为令。”他严声开口,“钦点季殷为主帅。”
施良胥一怔,忙道:“王上,季殷为主帅可有不妥之处?”
戚慎只道:“去吧,把季殷叫来。”
不多时,季殷来到议政大殿,戚慎已经屏退了所有臣子与宫人,只留了景辛可以旁听。
她听到戚慎对季殷的吩咐“入陆国后,先取陆公首级”。
她愕然。
季殷也是诧异抬眼:“王上?”
“要让臣民知道,是黑人所杀。军令如山。”
季殷没有再多言,起身领命,准备离开时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
“王上为何钦点臣为主将?”
这是周普留下来保护儿子的那支精兵的将领,景辛也不曾想戚慎会重用此人,而此人也似乎早已被戚慎所折服。
戚慎高坐于龙椅上,直视季殷的眼睛:“寡人信你。”
季殷躬身抱拳:“臣定不辱使命!”
殿上没有旁人,景辛才敢问出她的疑惑,为什么要杀陆扶疾。
“你有证据了?”
“这些巧合接踵而来,寡人宁可错杀,也不会心慈。”
景辛想要再劝,但殿外又响起成福的禀报声,有臣子前来觐见。
戚慎交代他:“各地海运署之人,一个不留。”
臣子领命退下,景辛还处在他这雷厉风行的震撼里。
“海运署是他们的据点?有证据吗?”
戚慎冷笑一声:“没有。”
景辛张唇欲言,他打断:“这是寡人第一次无从找到确凿证据。”
他起身踱步到她身前,凝望她:“你可知道,我从来没有这般寻不到一丝证据。”
景辛怔愣着,她并不了解治理一个国家需要多大的智谋。她第一次真实站在王权高处,可这操控天下的人却说他没有证据,他第一次感受到黑暗处看不见的那股邪戾,这于戚慎而言是多么可怕。所以,他宁愿错杀也不会放过。
戚慎牵起她的手来到书房。
宫人被屏退在外,他轻轻旋转了书架上那个龙纹玉雕,她竟见地砖缓缓移入墙下,现出一个地道入口。
戚慎见她震惊的表情,失笑:“这是自古天子的避难地宫,从无心腹知道,寡人现在告诉你。”他教她怎么开启和关闭机关,从盒中取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照亮,牵起她的手步入地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