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昂起修长颈项道:“是你说要向我证明你是君子的,而且挽绿都说了,美人都是蛇蝎心肠,我就不给你笑脸。”
陆扶疾喉头一动,微微眯起眼眸紧望她,扬唇笑起。
“美人有资本骄纵,即便蛇蝎,孤也能征服。”
整整一个下午,陆扶疾都在为景辛抚琴,而她听了两曲便让他继续弹琴,她则坐在书案前画画。
挽绿没能再近身服侍景辛,陆扶疾唤了另一名有武艺的女子服侍景辛。
女子叫楚含,是他亲随侍卫的妻。
楚含为景辛研磨颜料,景辛画得认真,都不曾去留意陆扶疾。
陆扶疾并不气恼,甚至喜欢这种他抚琴她作画的惬意。
最后,景辛搁下笔才终于看他:“陆扶疾,你会做风筝吗?”
“你叫孤什么?”
“怎么,不许我叫你名字?”
陆扶疾温和一笑:“当然可以,孤准许你可以唤孤的名字。”他拧眉略思忖,“做风筝孤不会。”
“哦,连风筝都不会做啊。”
“孤可以学。”陆扶疾起身走到案前,见画中竟是一只似兔类猪的粉色怪物,景辛正用剪刀裁下那模样。
“这是何物?”
“风筝啊,这是北都四子所写的话本里的角色,叫小猪佩奇,很可爱的。”她不忘讽刺,“哦,我倒是忘了,小国没有北都四子这种话本大家。”
陆扶疾嗤笑:“等孤攻下汴都那日,会让北都四子跪在你脚边给你讲话本。”
“快点给我做风筝,别说废话。”
这只小猪佩奇的风筝终于做好,景辛握着线跑到庭中放飞,但庭院并不宽敞,风筝几次只飞到瓦檐的高度便坠落下来
景辛美目黯然:“飞不起来怎么办……”
陆扶疾凝笑:“孤带你去外面放。”
他让她蒙上了面纱,他自己也戴了面纱。出府后不远便是一片空旷的草地,而景辛也才知道这里算是郊僻,罕有人至。
她终于把这只小猪佩奇放飞,昂首望着在高空翱翔的风筝,心跳很快,内心祈祷沈清月能看见。
风筝足足飞了一个时辰,离开时,线轴被景辛假装弄丢在了草地上,而琵琶袖中藏着的糕点也被她揉碎,小心遗落在地,一路留下了记号。
入夜后景辛睡不着,楚含睡在偏房,她的门是自外锁住的,窗户也无法从房间打开。
她一直在留心外面的情况,但直到第二天天明都不曾发现异动。
景辛有些失落,但不敢放弃,又央求陆扶疾带她去草地放风筝。
小猪佩奇高高翱翔于天空,景辛太过紧张焦虑,很怕计划落空。
她忽然听到陆扶疾说:“孤知道你在想什么。”
心口剧烈跳动,她迎着这双睿智的眼睛:“我在想什么?”
“等孤取了戚慎性命,你便能如这只风筝一般自由翱翔。放心,孤只针对戚氏,不会伤害你。”
未被看穿,她松了口气。
入夜后,她熄灯入睡,却还是无法入眠。
也许沈淑英根本没有将她送给沈清月的那只小猪佩奇带到,或许沈清月与秦无恒已经死在矿场了?或者,他们也许不愿意帮助她。
她心绪太乱,忽然听到一声咯吱的响,屏息聆听,又无异响。黑夜里宁静一片,只有轻浅的凿山声隐约传来。
可鼻端忽然有一阵香气,景辛渐渐感到不对劲,这香像能催眠,她竟一瞬间就想睡过去。
她深感不妙,这该是迷香?
就在意识混沌的瞬间,她被一声熟悉的声音叫回思绪。
“景辛?”
温和亲切的女声,带着底气十足的坚定。
是沈清月的声音!
景辛欣喜若狂,但无法起身来,只能发出微弱的呼喊:“姐姐……”
房中寂静,转瞬后床前多出依稀的人影。
“景辛?”
一双带着茧的手指抚上她脸颊与眉眼,那指尖一颤,像是感应到她的模样,顷刻将一粒药喂到她口中。
景辛终于恢复回体力,一头搂住了沈清月。
真的是沈清月来了。
她激动得想哭,又感动沈清月能冒险赶来。
她没有押错,这是原书的男女主,即便落魄实力仍在。
她的风筝在昨日便被沈清月撞见,沈清月可以确信无误那是她发的信号,但秦无恒并不希望沈清月冒险。
今日白天,景辛再次放飞风筝,沈清月从矿场悄然逃出寻找风筝的风向,顺着她留的糕点碎屑找到了这座宅院。
陆扶疾如今没有十足的把握引兵入熔岭,所以这里守卫不如王宫森严,这还难不倒沈清月。
秦无恒做工回到瓦舍,没有见到沈清月,知道她会不顾一切来寻找景辛,只能寻着沈清月留下的记号找来。
整个府邸只有七名有武艺的人,皆已被秦无恒的迷香药晕,短时间足够沉睡不醒。
景辛搂紧沈清月,这些时日的恐惧与担忧没有地方倾诉,统统化作此刻的眼泪流进了沈清月胸膛。
沈清月拍着她背,严肃道:“此地不宜久留,阿恒在外守着,我先带你离开。”
景辛跳下床飞快穿戴,拿起枕边那个佩绶系在腰间。这是挽绿拿来骗她的那个佩绶,上头绣着她的头像。
她手被沈清月温热的手掌牵住,正跨出门,景辛忽然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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