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不理他,只知道笑。
“叫声父王。”他一字一字念,“父王——”
小家伙脑袋一偏,清脆“哎”了一声。
殿中轰然一笑,文武百官察觉失仪,忙惶恐跪下。
戚慎搂紧怀里软乎乎的小人儿,没有生气,笑着夸赞:“不愧是寡人的子嗣,小小年纪就语出惊人,将来必成大器。”
小甜宝:“嘁呀。”
景辛回宫时听到长欢说孩子学会讲话了,兴奋地冲进紫延宫。
戚慎在批阅奏疏,甜宝正靠着他父王乖乖坐在龙椅上,小手里攥着他父王的衣角。小人儿瞅见她,咿呀笑开又喊了声妈妈,小手使劲挥舞像在求抱抱。
景辛:“!!”
第一次被崽喊妈,原来这就是当母亲的快乐吗!!
…
昌元六年,大梁废诸侯,设州郡,举国设庶民学堂,入仕已无分门阀。
这一切都是那个从前执暴的天子革新的,且天下已再无人听过天子行暴,坊间茶余饭后总爱以这个带着些传奇色彩的天子为谈资,毕竟这人曾经兴酷刑,杀良人,坑儒民。而这样一个人却于战乱中舍身救民,在战争里下令不得抢掠百姓。
去岁南州水患成灾,无数流离失所的难民得天子修厦安庇。
冬日下的十日暴雪,是天子下令修建收容场,暖碳厚絮齐备,供乞儿过冬。
这几日的南巡,也是天子聆听百姓伸冤,当场严厉处死了狗贪官。
宁静小镇上,长街中一间起名甜心铺子的蛋糕店女掌柜跟隔壁铺子的掌柜在笑谈:“听闻天子今日离开时带了满满一车鲜花,沿途蜂拥蝶簇,大家都闻到香味了!”
她感叹:“天子待王后是真宠!”她眼睛里都是艳羡。
隔壁的女掌柜不太信,问:“你见过王后,王后当真是天姿国色?”
妇人回忆起那年被诏入汴都,那是她第一次入王城,也是第一次见到王后。那真是位美丽如天神下凡的人,不仅待她们这些战争中的受难者好,还愿意教会她们生存的办法。
“是啊,王后便是那天姿国色,无人能及。”
“你形容一下,跟张员外家的二小姐比……”
“不是能比的。”妇人回忆起那一天,扬起唇角,“我那天就像见到了太阳和月亮一样,它们同时落入了我眼睛里,耀眼得睁不开眼。”
隔壁女掌柜嗤笑一声:“便是再好看又如何,天子不可能做到后宫只设一人,便是巷子那铁匠家也是有小妾的!”
“不会的,我信。我总感觉王后值得这般对待,且如今的天子已是明君,他一言九鼎。”
“我才不信哩,那可是王族,几千几百年没一个王只有一位妻的,都是姬妾成群,不过是一时新鲜……”
妇人有些恼羞:“你再这样说话我便不认得你了。”
两人争着争着竟动手扭打了起来,引来整条街围观。最后隔壁女掌柜在所有人的谴责下只得朝北方跪下,叩着三个响头。
她竟被整条街的人逼得隔空对王后与天子道歉。
……
燥热盛夏,重华宫里摆满了冰块降暑。
景辛看了一上午的话本,北都四子又写了新作。
看得困了,她躺在美人榻上眯了个午觉。
醒来时留青说戚慎傍晚便能回来了,让她不用等他用晚膳。
景辛弯了弯唇,慵懒点了下头。她睡得一身香汗黏腻,起身吩咐备水沐浴,进了偏殿去看甜宝。
两岁多的小人儿在床帐中睡得酣,已无白日里的好动顽皮。这一年有个闹哄哄的孩子陪伴,竟眨眼便过去了。
如今大梁已无诸侯国,但戚慎没有废掉出巡,已去南巡了。她本想随行,偏巧甜宝那几日感染风寒,他便让她留在宫中。
他已去两月有余,这是成婚以来他们分别得最久的一次。
用过晚膳,景辛对镜梳妆,化好妆便听留青欣喜地说天子回来了。
她起身行到朱雀门,扶着城墙望见驶入王宫来的銮驾。
夕阳映照着整座宫阙,她的爱人好似知道她在遥望,骨节分明的手掀起车帘。
他的脸依旧年轻英俊,在夕阳光影里轮廓分明,眸底漾起宠溺笑意,抬手做了个手势。
景辛望见銮驾停了,他车前的一辆马车覆着玄布,被虎贲与禁卫掀起。
满车纯净的蓝色,全都是玫瑰。
大梁并没有蓝色的玫瑰,她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弄的,可她能想象他在得到这些花时想到她的那种愉悦神情。
景辛扬起笑。
戚慎昂首望着城楼上的她:“王后可喜欢?”
她扬声回他喜欢。
还喜欢送花的人。
戚慎没能下车见她,被顾平鱼求见着入了紫延宫商议国事。
到了夜里,景辛屏退了宫人坐在寝殿,将绢灯重新换了灯罩,是她命人做的彩色灯绢。
满室光线瞬间变作旖旎的彩色,足矣引人遐思的颜色。
景辛褪下亵衣,穿上舞裙。
红纱薄若无物,在她起舞跳跃间轻盈浮动。
戚慎回到重华宫时倒吸了口气,眯起眼眸紧望眼前人。
满室光影旖旎,他朝思夜想的王后身着红纱薄衣,春光漾动,踮起纤长玉足起舞来到他身前。
她的舞勾人极了,轻纱掠过他鼻梁,属于她的香萦绕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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