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少爷发烧了。嗯,在三楼。”柳曜靠在尹御的臂弯里失去了知觉,只听见好像有低沉优美的声音在说话。
次日,天色微亮,柳曜习惯性的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找手机想看一眼时间。然而枕头下面什么也没有,反而感觉好像碰到了一个皮质的环。
柳曜把那东西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了一看,这不是那天在饭桌上看到的戴在尹御手上的手环么!
柳曜睡了一觉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先是试着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慢吞吞的下床,走出卧室。刚把卧室的门打开,隔壁的门几乎是同时也被打开了。
尹御从隔壁走出来,脸上几乎没有睡意的样子,衣服也是穿着昨天见的那套黑色制服,笔挺的裤腿上没有一丝褶皱。
尹御走过来站到柳曜面前抬手摸了摸尹御的脑门,“终于退烧了。”
“估计可能是在院子外面吹了冷风了。”柳曜苦笑了一下,伸手把搁在他额头的那只手拿了下来,把手里的那只手环套了上去。
这只手跟司朗的不同。温暖,不像司朗的手那样惨白,这只手泛着淡淡的粉色,握着让人很心安。
尹御就那么伸着手让柳曜握住,纯黑色的瞳仁里闪过一丝惊讶。等柳曜把手环套好之后把柳曜一打横抱了起来往柳曜的卧室走去。
“哎?我……我自己能走……”
“为什么不穿拖鞋?”那好听的声音在柳曜脑袋上方响了起来,打断了柳曜的话。
尹御把柳曜轻轻地放到床上,伸手碰了碰柳曜的脚背。
“很凉。”
然后伸手拽过被子盖住了柳曜的脚。
柳曜心里突然有个地方酸了一下,看着尹御走出门把门关上的时候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刚才心里会有那样的感觉。柳曜在床上挪了挪,突然感觉屁股下有个硬东西。
柳曜拿起手机唤醒屏幕,发现现在竟然是凌晨四点钟。原来昨晚睡得早,今天起得也有点早了。可是为什么尹御也是醒着的?
门外传来了轻轻地敲门声,“少爷,您睡了么?”
“没有。”
门被轻轻打开,管家身后站着一名白大褂。
“昨晚你烧的厉害,给你挂了两瓶水才好不容易退烧。”白大褂弯下腰检查了一下柳曜的体温,“你的身体现在很弱,不要熬夜,白天的时候也要多休息。”
“少爷,今天是周一,您是否想去上学?”管家送走了医生在门口问了一句。
“去,我毕竟还要参加高考的。”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管家从外面把门关上,转身看见了站在隔壁卧室门口的尹御。
“他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但医生说他身体还是很虚弱。少爷一会要去上学,你也去准备一下吧。你……”管家的目光落在尹御的手腕上,“怎么回事?”
原来戴在左手的那条手环现在正好好地戴在尹御的右手上。管家知道那条手环对于尹御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一条除了管家以外没有任何人能碰的东西。那条手环从尹御妈妈死后就一直带着,从来没有摘下来过。现在却换了地方。
“这个是……不小心弄得。”
他找了个很烂的理由,管家当然不信,但也没有追问下去,下楼给柳曜准备上学要带的东西去了。
柳曜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百无聊赖还是把手机拿起来了。点开司朗帮他下载好的QQ,一堆小红点突然涌进眼帘。
有小高老师,小花老师,有清北班那些同学,还有于斌。
大家都在问他什么情况突然就转学了也没有说一声。他统一回复:“家里出了点情况没来得及跟大家说,希望我们在不同的地方一起努力。”
然后他又点开了自己的微信,聊天列表里躺着司朗和于斌。司朗的头像还是一把叉子,柳曜咬了一会嘴唇,把自己的头像改成了一片空白,昵称改成了一个句号。
他之所以不喜欢玩手机就是因为太复杂了。明明心里知道自己还是爱着他的,而在表面上还要像演戏一样表演给大家看,改昵称,改备注,改头像。
就像是都改了就能忘掉他一样。
怎么可能。
司朗家里出事的情况被媒体曝光。李娜无碑无坟。跟当时的柳曜遇到了一样的窘境,似乎就像是老天为了惩罚他特意让那些浇在柳曜心上的铁水又在司朗的心上浇了一遍。李娜杀害了那么多的患者,死后应该也不会好活吧。司朗叹了口气,背起书包上了公交车。
他家里的事情学校里人尽皆知,但毕竟不好当着他的面讨论这件事情,这成为了人人都知道的秘密。
司朗每天仍正常上学、自习、考试、打工。当他一个人的时候就戴着耳机听着歌,眼睛紧紧的闭着,不想再多看一眼这个不再美丽的世界。
之前的司朗活泼热情,像一轮永远燃烧不尽的小太阳,在人群中发出最耀眼的光。现在的司朗,身上溅满了血污,而且那是洗不掉也擦不掉,永远刻在他骨头上的一行字:我妈是杀人犯。
以前的柳曜,被追债人刺伤。现在的司朗,被死在手术台上的亲人追杀。这是因果循环么?司朗睁着混沌的眼睛望着地面,被玷污的灵魂再也无法直视太阳的璀璨。
柳曜是无辜的,他依然可以笑的很灿烂,他可以考上好大学,他的未来可以因为自己的努力而变得很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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