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迪丽雅喜出望外地看着他,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和愉悦,“你能一起去真是太好了,我都舍不得和你分开。”
高兴了没多久,迪丽雅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对呀,你不是从来不参加跟中国有关的画展项目的吗?怎么突然又改主意了?”
湖中央残缺不齐的女神雕像在阳光下显得异常破败和黯淡,年轻男子微微抬了抬浓密长长的睫毛,一双清澈圆圆的猫儿眼眸光微动,看着草地上支起的花架上摆放的那两幅哪怕被晒干了潮湿也依旧晒不走边角上一些微小但清晰的霉斑的名画,缓缓地道:“中国有一个成语叫反复无常,等你明白了它的意思,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这下完全对中国成语一窍不通的异国少女美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突然很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好好听莫拓科的话学学中国文化。
T城是座有着悠久历史的老城,春去秋来,时代更迭交替,老城区那片的房子拆了又重建,同一时期建好的新楼又在时光的无声流逝里渐渐染上了岁月的痕迹,慢慢变成了老城区。
杨助理是个每天都会提前三十分钟到公司打卡然后泡杯咖啡看一会儿新闻才开始一天忙碌工作的人,电梯升上了十七楼,他刚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就看见长廊尽头那间办公室里已经来人了,毫无疑问又是他那个比手底下员工还要来得早走得晚的工作狂上司季总。
很多年前,季时珹还不叫季总,杨助理对他的印象,也仅限于那个将夏嵩月护在身后,眉目俊美却狠厉的少年,后来季时珹大学还没毕业进了公司,不过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取代了夏元庆原本的位置,然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职位一升再升,却始终执意留在夏元庆的办公室里办公,杨助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从朋友的口中知道,夏嵩月失踪了八年,季时珹找了他八年,但是一无所获。
泡咖啡的时候,杨助理特意多泡了一杯,站在门外敲了三下,就听见门缝里传来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进来。”
他推开门走进去,一眼便看见季时珹的办公桌上摆放的两个相框,古镇桥上长身玉立的少年,笑弯了一双漂亮眼眸的少年,毫无疑问都是夏嵩月,其实这两张照片杨助理也在季时珹的家里见过,客厅的墙上,电视机旁,他甚至会有个大胆的念头,觉得去送文件的时候再多看两眼,就会发现季时珹家里的每个角落应该都能看见这两张照片,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将其中一杯咖啡放在了季时珹的桌上。
季时珹没有抬头,拿着笔一目十行地在看文件,语气疏离而有礼,“谢谢。”
杨助理退到了一旁,看着季时珹打开另外一份文件的时候,适时地出言提醒道:“这是接下来我们要赞助的一位从伦敦美术学院来T城举办画展的教授的同意书,明天晚上开展,在T城会馆那里,为期十天,他的画展上会有不少商政界的人参展,也送了我们不少票,我这里还发剩两张,您要是没事,也一起去看看吧。”
季时珹本来是想拒绝,但是扫了一眼出席画展的嘉宾名单,发现有几位是T城警局的高层,便微微点了下头,说道:“回头给我一张吧。”
连续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重新踏上故土时,夏嵩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好像永远有用不完活力的迪丽雅一下飞机就拉着莫拓科去东逛西逛,他没有那个精力,而且身体条件也不允许,便跟着导师先回了酒店。
夏嵩月的导师叫梵斯高,也许是因为只跟画家梵高仅有一字之别的原因,他在美术上的天赋的造诣也很高,三十岁的时候就被破格评为美术学院的正教授,对画和对人才都有一种狂热的痴迷,这也是当初他在知道夏嵩月也有着极高的绘画天赋的时候,执意要将他带回伦敦的原因,毕竟上好的人才难求,天才更是百年难得一遇。
夏嵩月洗过澡以后就摘了助听器,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就睡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外天色已亮,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七点半,原来他已经睡了十几个小时,拖着略微有些酸软的身体洗漱完换了出门的衣服,门铃声就响了。
他一边穿上风衣一边走过去开门,门一打开迪丽雅就高兴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像是热恋中的少女向自己心爱的男子展示自己的新衣裳一样,仰着一张美丽的小脸希冀地看着他,“好看吗?Song,我新买的裙子。”
夏嵩月看了一眼她不遮胳膊不遮腿的连衣裙,默默地觉得有些冷,他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外套,说道:“要不你去穿件外套,不然出去容易着凉。”
迪丽雅却只抓住了她想抓的重点,“出去?你怎么知道我是要来找你出去的?难道这就是你们中国人常说的,臭味相投?”
她颇为得意地向夏嵩月展示自己刚刚恶补的成语,已经做好了要听对方夸奖她的准备,却看见夏嵩月嘴角微微抽了抽,十分无奈地看着她,“迪丽雅,臭味相投不是这么用的。”
十分好学的异国少女仰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看着他,好奇地问:“那是怎么用的?”
夏嵩月有些头疼,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跟一个外国人讨论有关成语的问题,于是便转移话题道:“我今天打算出门,你......”
他想说的是,你自己去玩吧,但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出来,迪丽雅就兴冲冲地挽着他的手臂一脸雀跃地道:“我跟你一起去,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走吧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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