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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嵩月被她这一连三叠声的“走吧”堵得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他放弃一般任由她挽着自己的臂弯,微微垂了垂长长的睫毛,认命道:“那走吧。”
    不过临出门前,他还是让迪丽雅回去多穿了一件外套,毕竟,他自己也很冷,到时候如果要展现绅士风度,他会特别为难。
    第56章 是禁忌,也是救赎
    迪丽雅本来以为夏嵩月会带她去T城的景点游玩或者是去一些特色餐厅吃吃饭什么的,但是万万没想到是去墓园。
    台阶上的落叶被清理得很干净,似乎是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里还有些潮湿,山脚下卖百合花的大婶还在,夏嵩月帮衬她买了一束百合花,在大婶陌生而又热络的眼神里,带着迪丽雅踏上了去墓园的台阶。
    林星柔的墓碑隔壁多了一座碑,夏嵩月将那束百合花仔仔细细分成两份,庄重而虔诚地分别放在了两座墓碑前,然后跪了下去,仔仔细细磕了三个响头。
    迪丽雅本来还想问夏嵩月这是他的什么人,但是低头的瞬间看到夏嵩月顺着脸颊跌落在百合花上的泪水,她便有些难过地咬着下唇沉默了。
    夏嵩月祭拜的时间不长,算上给两座碑清扫的时间,也不过才三十分钟,迪丽雅跟在他身后沿着另一侧的台阶离开墓园的时候,难得没有说话安静地跟着。
    季时珹是忽然生出了想要来墓园看看夏元庆的念头的,也许是因为云飞凡的那一番话,也许是一连几天都没法睡好,他心里很乱,也很迷茫。山脚下卖百合花的大婶和他很熟了,虽然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不爱说话,但是每年都会在固定的时候过来,而且每次都会买光她的所有百合花,大婶对这个孝顺的年轻人非常有好感,经常主动和他说话。
    “季先生,今天的百合花很新鲜。”大婶说道。
    季时珹俯下身子摸了摸那尚沾着露珠的百合花瓣,点了下头,“全部都卖给我吧,给我包两束,其他我等一下下来带走。”
    “好嘞。”大婶一边手脚麻利地用丝带包着花束,一边抽空跟他闲聊,“今天早上啊有对小情侣也来祭拜了,那个女孩子是个外国人,估计是跟着男朋友一起来见家长的,那个男人长得也很漂亮,比女孩子还要漂亮呢,个子看着也很高,就是脸色很苍白,好像身体不大好。”
    季时珹絮絮叨叨听着她说了不少话,其实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抱着两束包好的百合花走上台阶,明明身形颀长挺拔俊美异常,却常常让人感觉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季时珹的茫然和呆滞,在看见夏元庆和林星柔墓碑前摆放着的两束百合花的时候,突然转化为了一种肝胆俱裂的狂喜,就像是沉默尖锐的藤蔓忽然从他的心脏里剧烈地贯穿出来,痛苦混杂着喜悦和其他不知名的情绪溢满了他的整个胸腔,他在这一瞬之间百味陈杂,好像渡过了整个人生,他摸着花瓣上尚未干透的水珠微微发着颤,然后就抬起长腿从另一侧的台阶狂奔而下。
    虽然不是没有来祭拜的夏元庆和林星柔的人,但是他却觉得那一定是夏嵩月,因为只有夏嵩月才会买百合花,只有夏嵩月喜欢将花束立起来摆放在照片的隔壁,这样的姿势看起来,就像是墓碑上的人可以用手将那束花抱在怀里一样。
    墓园有两条路,花瓣水珠未干,说明人走得不远,季时珹从一条路上来,如果夏嵩月是同一条路离开的,那么他会遇见,或者那个卖花的大婶也会在攀谈的时候告诉他,所以他肯定是从另外一条路离开的。
    季时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他三步并作两步,硬生生将快走也需要十分钟的台阶用五分钟就走完了,他从小路看下去,目光触及站在马路边上那一抹清隽修长的身影时,整个人如遭电击一般瞬间僵在了原地,这场埋得太深太久近乎于绝望的重逢让他心生怯懦不敢上前,他漆黑幽深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生怕自己一眨眼一醒来发现又是一场虚无的梦,他已经不能再承受任何得到又失去的痛苦了。
    但是眼前这个夏嵩月跟他在梦里和幻觉里见过的所有夏嵩月都不一样,他穿着深色的风衣,浅色的头发有些长,微微盖过了眉梢,显得他的脸更小了,身量也好像高了不少,围着围巾站在马路边上的模样,就像是电影画报里漂亮的封面,也许是风有些大,他将围巾往上拢了拢,盖住了下颚和鼻尖,苍白的肌肤白皙得透出了一种近乎于透明的感觉,季时珹只觉得自己的眼眶发酸得厉害,难受得只想上前去抱住他。
    只是还没等他有任何动作,便看见夏嵩月身旁还站了个漂亮的异国卷发少女,此时正亲热地拉着他的臂弯说话,夏嵩月微微侧头看着她,两人之间有种旁人插不进去的亲密无间,还没等他把这样令人窒息的画面消化完,季时珹又看见一辆车停在了他们面前,然后车开走了,夏嵩月也不见了,空空如也的马路边上,连风都不愿意久留。
    季时珹几乎是立刻就从一米多的高台跳了下去,不顾摔得一瘸一拐的左腿,狼狈而疯狂地追着那辆车跑了很长一段路,最后也没能追上,他精疲力尽地跪倒在了马路上,俊美白皙的脸颊贴着冰冷满是灰尘的沥青路面,伏在地上无声地痛哭了很久。
    夏嵩月忽然感觉脑袋一阵嗡嗡作响,连带着耳膜也被震得生疼,他取下了左耳里的助听器,脸色苍白如纸,莫拓科从后视镜里看见夏嵩月垂下了鸦羽一般浓密长长的睫毛,脸色有些难看,不由得问道:“song,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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