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珹哥,你这样开车很危险啊!”云飞凡被吓了一跳,抬头正想教育两句,但是季时珹一开车门就三步并作两步迈上台阶将他提了起来,十分焦急地问:“人呢?”
他漆黑幽深的眼眸一片赤红,焦急和急切在里头仿佛要烧成了灰。
云飞凡比他还急切地一溜嘴飞快回答道:“走了走了我问过办事员了他是来补办身份证的一个月之后还会回来拿。”
季时珹拽着他胳膊的手颓然地垂了下来,差一点,每次都是差一点,墓园外卖花的大婶见过夏嵩月,云飞凡见过夏嵩月,警局的办事员见过夏嵩月,甚至在他不知道的T城的某个街头和小巷子里,很多人都见过夏嵩月,唯独最想见夏嵩月的他,却一次也没有遇到过,哪怕遇到了,最后也追不上。
何其讽刺。
夏嵩月是被人在酒店门口堵住的,他一下车,不知道在酒店门口站了多久的钟子宁就立刻迎了上来,他今天没有穿西装,看上去倒是少了几分大律师的架子和严肃,没有了黑框眼镜的遮掩,他那一双狭长好看的眼眸分外出众,连带着那眼眸里浓烈的感情也很打眼,就差没把激动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夏嵩月微微后退了半步摸了摸鼻尖,维持着一个不冷不热的距离,疏离而客气地看着他,“有事吗?”
钟子宁没有被他的疏离和冷漠刺到,反而十分愉悦地点了下头,“是啊,想来找你吃个饭,赏脸吗?”
夏嵩月刚想说不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钟子宁看出了意图,他微微笑了笑,开口便戳中了夏嵩月的软肋,“我问过莫拓科先生了,他说你今天没事。”
夏嵩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么希望迪丽雅能够从天而降,挽着他的手臂将他拉走,让他不用再面对进退有度,拿捏人十分有把握的钟子宁,也许是心诚则灵,那厢钟子宁刚刚说完话,迪丽雅娇俏的身影就从酒店门口跑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扑到了夏嵩月身上,皱着鼻子撒娇道:“song,你出门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呀,害得我心急如焚***啊。”
她的声音不小,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夏嵩月觉得有些丢人,默默地用手半捂住了脸,十分无奈地和她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再说成语了,我比较喜欢没有文化的女孩子。”
迪丽雅一脸天真烂漫地睁着灰蓝色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还是很高兴地抱着他清瘦的手臂笑道:“那我不说了不说了,我们吃饭去吧。”
钟子宁默默地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小丫头片子,微微皱起了眉头,听到她说要跟夏嵩月一起去吃饭,便适时地插了句话,“好啊,那一起吧,你是迪丽雅吧,我是嵩月的高中同学,也都好久没见了。”
迪丽雅年纪小,看不出夏嵩月眼里疯狂暗示的内容,也听不出钟子宁弯弯绕绕的潜台词,她想着人多一些热闹一些是件好事,于是便高兴地点点头,“好啊好啊,那一起吧。”
这一顿饭夏嵩月吃得无比煎熬,原因无他,迪丽雅是个兜不住话又天真单纯的小丫头,钟子宁是个嘴皮子功夫厉害又心思通透的大律师,没一会儿就把夏嵩月在伦敦的老底翻了个遍儿,也知道了他这趟行程的归期和离期,夏嵩月开始还想着要不按住迪丽雅不让她说话算了,但是转念一想,说不说都没关系,从来都没有人能留得住他,以前不会有,现在也不会有,他的来去自如全都是他自己把握,旁人干预不了什么。
吃过饭后钟子宁提出要加迪丽雅的微信,说是要入乡随俗给拉个吃饭群发微信抢红包讨个彩头,纪念一下三个人吃的第一顿饭,迪丽雅好骗,当下就把夏嵩月也拉进群了,看着微信里手气最佳抢来的六毛六块高兴得不得了。
夏嵩月无奈地抬头望天叹了叹气,只希望下次神派出来搭救他的千万不要是迪丽雅了。
夏嵩月从来都不是个善心泛滥的人,喜欢什么人不喜欢什么人,他分得很清楚,所以哪怕钟子宁一遍又一遍地发来好友验证,他都没有任何回复,也不打算添加,钟子宁走了一会儿的迂回政策,发现靠迪丽雅来达到进入夏嵩月的圈子似乎是行不通的,就干脆每天来酒店门口堵人,一来二去,夏嵩月也有些烦了,加上画展结束以后他还得在T城待一段时间,于是他就托周睦阳帮忙打听一下,有没有短期可以租的房子,周睦阳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给他找了个小区公寓,九楼,不高不低,家居一应俱全,装修得很漂亮。在帮着夏嵩月搬进去那天,周睦阳没忍住问他,你怎么不回家?
夏嵩月当时正在厨房弄水果茶,闻言一下子就割破了手指头,鲜艳的血色很快蔓延上了他白皙的指尖,他放在水龙头下用凉水里草草冲了两下,然后下楼去买止血贴,回来以后又继续去弄别的,就跟没听过那个问题一样,自此以后,周睦阳就没有再问任何有关季时珹和过去的事情了。
周六很快到了,时间越来越往后,画展也没有那么多事情可以忙,夏嵩月跟莫拓科说了一声,就跟着周睦阳一起去了聚会。
教物理的张老头荣休来了不少同学和老师,甚至很多毕业以后失联的人都回来了,但是夏嵩月的出现还是给众人不小的惊吓,毕竟是一个失踪了八年上了社会新闻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的人,只不过夏嵩月四两拨千斤地说自己那时只是出了车祸去了国外治疗,后来有澄清,只是没什么人知道而已,不管这个理由是真的还是假的,好歹也是个台阶,众人便顺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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