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
他俩分开来,裴航紧张地说:“我好不容易等到的肉,你小心点不要摔了。”
穆凌:“………………”
穆凌抬起手里的袋子,看了看,又看看裴航,最后摇了摇头。
虽然他没开口,但那满脸的表情已经很明确地表达了某种含义。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裴航把那袋肉移到自己手里,单手提着,空出右手来牵着穆凌,说:“东西买完了,回去吧。”
菜市场离家还有段距离,穆凌忙活了一夜,全凭意志撑着才没露出疲倦神色。他习惯性想叫车来接送,手指刚碰到手机外壳,又停了下来。
裴航正牵着他的手,让他走在靠内的一侧。
初秋已不骄烈的阳光下,裴航的眉毛和发丝都被染成了金秋的颜色,忽然转头来对他一笑,说:“累不累,要不我们叫车回去?”
穆凌顿了一下,把思绪收回来,慢慢说道:“不用,走一会儿吧。”
*
肖珊珊在复习四级,学得死去活来。
她已经考过一次,挂了。
她把原因归咎为考试当天遇到了一位慈眉善目的扫地大爷,祝她考一百分。
裴航说你不要乱甩锅,要是换个大爷来,没准祝你420。
肖珊珊说那个大爷一定是穆凌。
她当初高考,专业成绩非常高,文化成绩全是被英语拉下的分。
她高考英语堪堪过了个及格线。
为了证明有多烂,肖珊珊给裴航举了个例子,说:“我有一次做完形填空,二十个选择题,只对了两个。”
裴航叹为观止。
肖珊珊说:“我老师怕我想不开,强行安慰我说,起码我的学习态度是非常认真的——因为瞎选不可能只对两个。”
裴航说:“要不我帮你补补?”
肖珊珊:“离考试还早呢,这么早补到时候又忘了。”
裴航说:“那你现在复习什么。”
肖珊珊:“这不是复习,这是我对四级礼貌性的尊重。”
穆凌在楼上喊他,问这是哪儿来的。
裴航上去一看,嘴角抽了抽。
那小鹦鹉站在架子上,不住拿头蹭穆凌的手,嘴里还激烈而深情地喊着爸爸。
裴航:“……………”
穆凌说:“燕伦送的?”
裴航问你怎么知道?
总裁回答他:“这鹦鹉开口带着一股京腔。”
裴航:“………………”
他真没从那两个字里头听出口音来。
不对。重点是,乌兰巴尔思述伦居然亲自教鹦鹉说话?就为了送这个礼物?
他自认跟乌兰巴尔思述伦没什么情谊可谈,用不着人家如此费心,那就只可能是对穆凌来的了。
他酸溜溜地说:“是吗,那燕王爷可真是上心了,你觉得他为什么这么做?”
穆凌给小鹦鹉添了些坚果,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裴航的心情变化,淡淡道:“谁知道呢,可能是有病吧。”
裴航居然无言以对。
穆凌又逗了逗鹦鹉。
裴航观察他的神色,穆凌的眼神里带着沉默的欢喜,他确实是喜欢这只小鹦鹉的,那种喜欢并不是对着这个个体,就是单纯地非常喜欢小动物。
“再养条狗好了。”他对穆凌建议道。“反正家里地方大,你每天早上去公园遛狗,还能调整作息。”
穆凌那日夜颠倒的神仙作息连戎都看不下去,就怕带坏了裴航。
穆凌犹豫了一下,却说:“不用了。”
裴航说:“你不会怕狗吧。”
穆凌失笑,说:“我是怕你照顾不过来。”
裴航数了一数,从头排到尾,他现在起码要管六个家伙的吃喝——谢一云不算,他已经有连戎管了。
但是——
裴航说:“你喜欢就养,大不了跟我姓。”
穆凌说:“等把这些事解决了再说。”
这次不是敷衍,是认真的跟他承诺。
*
穆凌昨晚出去为的事说来也不大。
是他名下一处旧仓库起火了,火因不明,但发现得及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损失也不大。
穆凌在现场盯着消防队灭火,又去警局做了个笔录,就算初步处理了这件事,而具体的受灾情况还有待核实。
裴航看他神色不对,问:“那仓库里有什么对你很重要的东西。”
他用的肯定句,而非疑问。
穆凌揉了揉眉心,积累了一夜的疲累涌上来,他靠在沙发上半闭着眼,怏怏道:“我之前出车祸的车,已经报废了,摘了牌照扔在那仓库里。七年没动,一把火给烧没了。”
裴航坐在他身边,拉了他一只手,他没有说话,只轻轻揉捏着穆凌指节内侧的皮肤。
穆凌手上有薄薄的茧,他并不是文人,茧的位置说明了他有过长期用刀甚至用枪的经历。
他说车已经清理过了,但很多血迹都还残留着,无论怎么全方位地清洗,都能从角落里再看见晦暗的痕迹,血腥味也从来没有散去过。
将车留下来对他而言是长久的折磨,仅仅是存在都让人痛不欲生,是以他虽然腾出地方来安置那辆车,七年里却一次都没有再去看过一眼。
裴航把他的头扶到自己肩上来,那是在无声地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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