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的事还早着呢,”裴琅烦躁地摆摆手,拉着裴无咎,“走,咱们兄弟喝两杯。”
等到裴无咎打发走了裴琅,回到后院的汤池,发现他的小王妃靠在池壁上,已经昏昏欲睡了。
……
午膳的时候,裴琅又跑来了。
“一个人用膳没意思,无咎不会这么小气,连口饭都不给吃吧。”
裴无咎的语气不咸不淡,“这里是山上,东西运上来的不多,我这里饭食也是刚好够而已。”他知道裴琅为什么来,干脆就没让他进后院,将人拦在前院,“不嫌弃的话,就给你一碗汤吧。”
说着话,他让人传膳,筷子只有一双,倒是多了一个汤盅,摆到裴琅面前。
裴琅气哼哼地盯着那汤盅看了半天,拎起里面的汤匙,挖了一勺宫保兔丁,得意地看了裴无咎一眼,哼,你以为没有筷子,本王就吃不了饭了?!
裴无咎没理会他,慢条斯理地用膳,世家公子的优雅气度丝毫没受到影响。
有了裴琅时不时来骚扰,薛筱筱也不想泡温泉了。好在裴无咎的身体已经恢复,跟他平时的体温相差无几,两人决定打道回府。
歇到申初,下人们收拾好了东西,裴无咎和薛筱筱坐上了马车。长安在前面开路,永吉压后,十几个侍卫环着马车,沿着青石板路下山。
裴无咎在的时候,薛筱筱是从来不用冰釜的,马车里闷着有些热,她干脆卷起了车帘,让山风吹了进来。
走了没一盏茶的工夫,后面响起急促的马蹄声,裴琅追了上来,嘴里还抱怨呢,“无咎,你也太不够意思,走了都不叫我一声——”
他纵马来到马车边,一眼看到了车帘下的薛筱筱。
她穿了件淡绿色半臂,懒洋洋地托着下巴,山风拂过她的长发,带起了鬓边的一缕发丝,那发丝缠缠绕绕,贴在了她白皙晶莹的脸颊上。
她似乎觉得有些痒,纤细的手指勾着那发丝,随手抿到了耳后。
不过半月未见,裴琅觉得薛筱筱似乎哪里不一样了。说不清什么感觉,好像是更沉静更从容一些?
修长的手指搭上薛筱筱的肩头,裴无咎捏了一枚点心,送到薛筱筱的唇边,“尝尝这个,你午膳用的少,再吃几口点心吧。”
薛筱筱看也没看,低头从他指尖含走了点心。
裴琅觉得可能是阳光太过强烈,眼睛有些刺痛,就要偏开目光之时,他突然看到薛筱筱的脖颈上有两个可疑的红点。
难道被虫子咬了?不,安王府的下人怎么可能疏忽到这种程度。
他也是有侍妾的人,只转眼就想明白了。
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裴琅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前面的长安高声喝道:“小心!有刺客!”
裴琅抬头看去,前面的山路正中,挡了一块硕大的石头,马车前行无路,掉头需要时间,偏偏在此时,箭矢如蝗,从四面八方朝着马车疾射而来。
裴琅伸手朝腰间摸去,发现他为了风流潇洒,根本没有佩剑。情急之下,他身子从马上凌空跃起,跳进了马车里。
薛筱筱早已被裴无咎护在怀里,她挣扎着冒出个小脑袋,顾不上突然出现在身边的裴琅,看着裴无咎说道:“殿下,不用管我,你有武器吗?”
裴无咎从车壁暗格里摸出两把长剑,一把握在手里,一把递给裴琅。马车外已经传来打斗声,此时并不是计较裴琅进马车的时候,更何况裴琅和他一左一右,刚好护在小王妃的两边。
裴琅接过裴无咎的长剑,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凶狠,跟平时的潋滟多情很不一样,咬牙道:“冲你来的还是冲我来的?应该是冲你来的,山路被石头堵了。”他是骑马的,一块石头还堵不住他,只有马车会被拦着。
裴无咎垂眸看了看自己握剑的手,鸦色长睫遮住了凤眸中的神色,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也许,是冲着咱们两个来的。”就是不知道,来人是要取他的性命,还是仅仅威慑恐吓。
“叮——”一支箭矢射中了马车车壁。
裴无咎大手一挥,直接震碎了他这一侧的车壁,他不喜欢目光受阻,这样没有遮挡,才能清楚地看到有没有危险。
裴琅有样学样,车壁车顶全被掀飞,马车顿时成了板车。
薛筱筱被裴无咎和裴琅夹在中间,左右看看,发现对方来人不少,约莫有三十几人,而他们这边的侍卫只有十来个。
趁着裴无咎和裴琅都没注意自己,下一个瞬间,薛筱筱的手里多了一把精致的小弩,弩臂上镶嵌着七颗宝石,正是佛家七宝。
一线心神永远系在她身上的裴无咎:“……”这可真是他想破脑袋也理解不了的事情。
薛筱筱抿了抿唇,抬手就是一箭,箭矢如流星,正中一个黑衣人的眉心。
箭矢从自己身边射出去,把裴琅吓了一跳,转头一看,薛筱筱手持小弩,正在瞄准下一个人,手指一松又是一箭,一个黑衣人应声倒下。
“……”裴琅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冲击。他所以为的娇娇软软的小雪花,为什么杀人如麻眼睛都不眨一下?!所以她上次只是差点拧烂他的耳朵,已经手下留情了?
“小心!”薛筱筱冷静地装上箭矢,抬手射中一个正要偷袭裴琅的人。
裴琅浑身一个激灵,他和裴无咎还打算保护她,结果……却被保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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