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筱筱趁着裴无咎不在,窝在东厢房凉爽了一天,还吃了沙冰、奶冰、冰湃的果子……
不过她实在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到了傍晚,小腹就开始隐隐作痛了。薛筱筱捂着肚子茫然地想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完了,癸水来了!
她平时贪凉吃多了冰也不会有事,但刚好赶上癸水就糟了。
……
裴无咎回来的时候,就见自己的小王妃乖乖地窝在正屋窗下的软榻上,倚着大迎枕,抱着小薄毯,捧着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听到他的动静,抬起头一笑,乖巧地招呼道:“殿下回来啦!”
黑眸眯了起来,裴无咎盯着她看了一眼,轮椅一滑到了软榻边,大手握住她怀里的小薄毯,一把揭了起来。
柔软的小肚子上,藏着一个汤婆子。
裴无咎目光一凝,眉头皱起,眼神不善地盯着他的小王妃那略显苍白的小脸。
“呃……”薛筱筱可不敢说自己吃多了冰,“那个,癸水……来了,稍微有一点点不舒服。”她捏着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小小的距离,想了想又捏得更小了些,只有一颗胭脂米大小,“就这么一点点不舒服啦。”
裴无咎冷笑一声,要真是一点点不舒服,她怎么可能夏日炎炎老实地窝在没有冰釜的正屋,还偷偷抱着个汤婆子暖肚子。
“传葛医正。”裴无咎冷声吩咐。
“哎呀不用啦。”薛筱筱抓住他的衣袖,“不用劳师动众的。”
裴无咎凉飕飕地瞅了她一眼,平时白皙柔嫩的小脸现在透着苍白,他想要生气都气不起来,叹了口气,抱住她,“雪宝宝,别折腾自己的身子,看着你难受,我又没办法替你,只能干着急。”
他愁肠百结,薛筱筱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他的心情。
就像他寒毒发作的时候,药石罔效,她束手无策时的无奈和焦急。
“对不起,我错了。”薛筱筱神情严肃,认真地保证道:“我再也不折腾自己的身子了。”
葛医正给开了方子,叮嘱了几句要小心调养,晚膳的时候薛筱筱也没敢用冰的东西,热乎乎地喝了一盅汤,感觉好了很多。
晚上裴无咎担心自己的身体太凉加重她的不舒服,都不敢碰她,将自己的枕头挪得远远的,整个人都贴着床边,翻个身都会掉下去的那种。
薛筱筱不乐意了,她挪呀挪呀挪到了裴无咎身边,背对着他,怀里抱着汤婆子,后背紧贴在他的身上。
“乖,往里点儿,别挨着我。”裴无咎无奈。
“不要嘛。只要肚子热着就行,别处又不怕凉。”薛筱筱嗔道:“这汤婆子弄得我太热,殿下给我凉一凉。”
裴无咎一想也是,小王妃大夏天抱着汤婆子也别想睡了,他给她凉一凉还能舒服些。
他从身后抱着薛筱筱,不敢碰她的肚子,只贴着后背。
薛筱筱这才满意了,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不多时就响起了轻微的小呼噜。
裴无咎帮她把脸颊上沾着的发丝顺到耳后,也闭上了眼睛。
突然,他感觉到了什么,多年来养成的警惕让他没有乱动,只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了一线。
外面的烛光已经熄灭,只有月光透过薄纱床帐,朦朦胧胧。
裴无咎自幼习武,五感敏锐,这样的光线足够让他看清眼前的情形。
他的小王妃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手里拿着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那是他送给她防身用的。她的小眉头皱着,像是遇到了十分费解的事情,不快地盯着手里的匕首。
难道小王妃这是离魂之症?裴无咎不敢惊动她,静静地看着,手臂上的肌肉鼓起,蓄满力道,随时准备着捏住她的手腕,将匕首从她手里抢过来。
半晌,薛筱筱猛地咬了一下舌尖,甜腻的鲜血味道弥散开。
裴无咎心中一紧,正打算强行将她唤醒,就听薛筱筱唤道:“殿下?”
“雪宝宝怎么了?”裴无咎立刻抱紧了她,顺便握住了她的小臂。
薛筱筱松了口气,将匕首拿给裴无咎看,“殿下,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我握着这个匕首,很想往自己的心口上刺上一刀,可是我又很清醒地知道那不是我的意愿。就、就是……好像我分裂成了两个我,一个要自尽,一个竭力阻止自尽。”
裴无咎一颗心提到了喉咙,轻声问:“那现在雪宝宝是想自尽吗?”
“不呀。”薛筱筱不满地鼓起了脸颊,“我可舍不得殿下。”
裴无咎把她手里的匕首拿走,沉声问道:“今天谁来过了?”平时小王妃一天见了什么人他总要知道的,今天因为她身体不舒服,倒是还没顾上问。
薛筱筱皱着眉头,思考着这件奇怪的事。
她有一个怀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裴无咎说。
也许原身的魂魄还未散去,有那么一个瞬间,在她熟睡的时候,原身重新掌握了这个身体,试图自尽。毕竟她穿过来的时候,原身就是触柱自戕而死的。
可是她过来的时候,原身已经死透了,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可能突然又冒出来呢?
裴无咎问她今天谁来过,薛筱筱觉得这事跟乔静禅没关系,但还是告诉了他,“乔淑人来坐了一会儿,但只是说了几句话。”
裴无咎翻身坐起,扬声吩咐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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