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都是谢宁催着他按时用膳,今日,他从起身到现在,也没有传过膳。
因为,他忘了。
良久,他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秦风就领命退下去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窗台上枯萎的桃花还留着,却早已没有了当初鲜艳的花色。
周显恩将那本看了整整一天的,也没有翻开几页的书扔到了一旁,随手扯过一张宣纸,正准备落笔。余光一扫,笔尖却是重重地压在了宣纸上。
书桌角落处,摆放着青花瓷笔洗,下方压着一张用过的宣纸,露出的一角写着一行清秀的小字。
她以前也会在这儿练字。
他捏紧了手中的狼毫笔,忽地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她明明都走了,不是么?
书桌上,宣纸被风吹到随手扔置的书册上,狼毫笔摊开,墨汁洇染。周显恩躺在轮椅上,阖着眼,锁骨深陷,苍白的手指遮挡在面上。任由穿过窗台的风将他的衣袍吹得翻飞。
空荡荡的屋子里,沉寂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秘书秦风:“爷,夫人已经被您赶出家一天了。”
总裁·周大将军:“她肯认错了么?”
秘书·秦风:“不,夫人她回家了,追她的人还排到城门口了,等她旅游回来,应该就要挨个相亲了。”
总裁·周大将军:(?——?)
第58章 亲吻(二更)
将近下午, 马车驶进一个羊肠小道,四周全是盛开的野花,不多时便拐进了一个僻静的村落。
赶车的马夫停下, 云裳扶着谢宁下了马车。她站在路口望了一下, 不远处是零零散散的乡村屋舍。群山环绕,漫山遍野都是油菜花, 风一吹就压低了花枝, 绿油油的叶子上挑着黄色的花穗。
村口种着一棵几人合抱的桃树,树下趴着一只在睡懒觉的黄色土狗。因为着是下午,村里的人大多在田里种地,只有一些小孩子在追逐打闹。
日头正好, 谢宁眯了眯眼,也扶着云裳一起进村了,村口第一家是四合的木屋, 竹篱笆围着院子,不知名的野花生长在角落里,还没进去就听到几声鸡啼。
正中的大堂里走出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 扎着头巾, 略显圆润,手里端着簸箕,似乎正要去喂鸡。
谢宁隔着门轻轻叫了一声:“姨母。”
那妇女人听到声音动作一顿,回过头见着门口的谢宁,手里的簸箕都差点掉在了地上,她一拍大腿, 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急忙就走了过来给她开门:“哎哟,是宁丫头来了?怎么不早点跟姨母说一声,你看我什么都没准备,你哥哥呢?他来没来?”
许是见着了亲人,谢宁觉得眼眶都有些湿润了,她笑了笑,道:“哥哥他刚刚从书院回来,最近就有些忙,所以今日只有我来打扰您了。”
她其实没有跟他哥哥说,她被周显恩赶出来了。她也想过去找她哥哥,但是一想到要回谢家,她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她不想去回去看她爹和郭氏的脸色。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找她姨母了。
她姨母是她母亲的亲妹妹,一家都忠厚淳朴,从小到大,待她和哥哥也十分的好。这儿离兆京有一段路程,也算让她暂时有个地方静一静。况且她娘以前也是住在这里的,每次回到这儿都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那妇人李氏亲热地拉着谢宁的手,一面把她往屋里引,一面故作严肃地道:“你这丫头,什么叫打扰?姨母这儿就是你的家,不管你什么时候来,那都是回家,可不许说傻话。你能来啊,姨母就已经很高兴了。”
谢宁笑了笑,眼中有些酸涩。还好无论何时,都还有这些亲人陪着她。
二人说着便进屋了,云裳在后面拿着行李就跟着进去了。大堂里只有一些梨花木桌椅、板凳,并着茶几柜子,正堂挂着几幅书画,陈设虽简单,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窗户向阳开着,屋里便是亮堂堂的。
李氏拉着谢宁在正中坐定,偏房里又走出了一个身形精干的中年男子,长得不高,须发灰白,却很是慈眉善目。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刚刚编好的竹篓,短褐上面沾了些竹屑。
一见谢宁,他也笑了笑:“这不是宁丫头么?好些年没见着了,都长这么大了。”
谢宁看着他,手还被李氏拉着,她柔柔地叫了声:“姨父。”
旁边的李氏像是想起了什么,提高了嗓门,指着外面的鸡舍对那个中年男人道:“孩儿他爹,快去挑一只肥一点的鸡给杀了,再去村东头塘里摸条鱼回来。你瞧瞧这孩子都瘦成这样了,得好好补补才是啊。”
她一面说着,一面拉着谢宁的手,瞧着她手上没有二两肉,眼里满是心疼。
谢宁抬了抬手,急忙道:“不用了姨母,我来这儿,就已经很打扰您了。就像平时一样就好了,不用特意为我准备什么,姨父您也去忙您的吧。”
李氏笑了笑,道:“宁丫头你就甭跟我们客气了,等会儿啊,你成业表哥也要回来了,他在村里当了个夫子,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等他回来,咱们就一家人好好坐下来吃个饭,你也有几年没来了,要是不多待些日子,姨母可要生气了。”
谢宁推辞不过,也只得应了,望了望屋外的菜园子,道:“姨母,我去帮姨父摘菜吧。”
李氏赶在她之前将她拉了回来,又起身去了拿了一个竹篮子,挎在胳膊上,笑道:“这点事儿哪需要你来做啊,你呀,就在这好好呆着,等姨母给你做饭吃,你好尝尝姨母这些年的手艺变没变。城里尽是些大鱼大肉,你肯定也吃腻了,今儿啊,就吃吃姨母给你做的家乡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