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顾怀瑾这一番指认,有理有据,虽还有些漏洞,可总体已经能后描绘出一个大概的真相了。
顾染嵩阴沉着脸,也要出门,路过顾怀瑾身时,冲他冷哼了一声:“别以为你今日胡言乱语一通,就能把你自己摘的一干二净。你手持凶器,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地。父皇那儿,我一定会如实禀报的,看你到时候还怎么巧舌如簧。”
说罢,他就拂袖而去了。
顾怀瑾似乎毫不在意他这样的态度,反而将手中的耳坠收好,还理了理袖袍上的褶皱。余光扫过跟在雍王后离去的高驸马,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将袖袍上的褶皱抚平,也负手出去了。整个大堂就只剩下还没洗脱嫌疑的宾客,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
出了点翠林,谢宁还是气得心头都在发堵。今日若不是她有诰命在身,恐怕只能任人宰割了。这些强权者,想要颠倒黑白,欺压他人又有何难?
她没指望过顾怀瑾对她有好脸色,或者帮她开脱。至少也不该如此理所当然地就将她出卖了。若是没有他这样闹一通,她现在就只需要等山庄撤了侍卫,就能顺利地出去了。
可他偏偏要将她也拖下水给他顶罪,现在好了,他们两个都逃不脱了。他自己的匕首都解释不清,把她拖出来,除了给他垫背,还能有什么用?又不能让他摆脱嫌疑,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只有他这样的小人能做出来了。
谢宁越想越觉得气闷,皱眉长舒了一口气。直到目光落在一旁的桃花树上,她停了一会儿,眼中忽地涌动出些许酸涩之感。
不知道将军在做什么,他走的时候面色很不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她一样也遇到了麻烦。还是希望他那儿能一切顺利。
她低了低眉眼,摒去了心中的酸涩。良久,她才抬起头,眼中的雾气已经褪去。便也挪动步子走了。
只是在她身后的墙角处,一片白色的衣角一晃而过,腰间的玉佩随之轻晃。
天色渐渐晚了,送她回去的侍卫不知为何,突然都走了。
她也没多想,便一个人继续回房了,现在凶手还没有找到,别的地方都不安全,先回房待着,好好把这件事给捋清楚。
她正往回走,却忽地头皮一阵发麻。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人跟着她。桃花山庄四处都种着桃树,四面被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她越往前走,身后有人的感觉就愈发强烈,她不敢回头,只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加快步子继续走。
直到地上清晰地印出一个影子,她分不清是树影还是人影,也顾不得其他,提起裙摆就埋头跑了,在行至转弯的时候,差点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人。她本就有些害怕,这会儿更是直接惊呼出声,差点摔在了地上。
耳畔只有她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良久,她才颤抖地抬起头,却是见得一脸温和的高驸马站在她面前。
她松了一口气,额头的冷汗已经将她的鬓发打湿,此刻只觉得全身无力,快要瘫软在地上。高驸马见她如临大敌,似乎有些担心:“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跑这么急,还是应当小心些才是。”
谢宁抬起头:“驸马,您可有看见有什么人在我身后么?”
高驸马疑惑地皱了皱眉,随即摇了摇头:“我刚刚就看到您一个人远远的跑过来,我还以为您是遇到蛇了,这山庄虽时常有人打点,也难免有些疏漏。”
见他如此说,谢红似乎也镇定了下来,这才想起高驸马也是嫌疑人,她急忙转口道:“夜色渐深了,这路上确实有些吓人,我刚刚应该是看错了,请您不要见笑。”
高驸马似乎也了然,她这样一个小女子在这山庄孤身一人,难免害怕,今日还被顾怀瑾一个大男人那样威逼。他瞧着她,温声道:“天色已晚,大理寺的人不知何时才能来,不如先我送您回房休息吧。”
谢宁一个人确实也害怕,她点了点头也便应了。高驸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她先行。谢宁转过身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高驸马深深地望了一眼她刚刚跑过来的方向,不知在看着什么,面色有些凝重。
转过头面对谢宁时,却是温和的笑了笑。谢宁已经冷静下来了,她低了低眉眼,轻声道:“今日信王殿下所言,驸马以为如何?”
冷静下来之后,谢宁觉得有些奇怪,今日顾怀瑾直言她是凶手。高驸马又总会如此自然的与她同行,难道他不会去怀疑她也是凶手么?他敢如此笃定,莫不是不是他知道真正的凶手,或者……他才是凶手。
高驸马似乎也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我知道您说的是信王殿下今日所言,他说的却有疑点,但我相信您应该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谢宁低垂眼睑,遮住了眸光,只是故作平淡地问道:“您为何如何肯定?”
高驸马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怎么说。随后他只是偏过头瞧着谢宁:“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您的眼神很干净、透彻,相比于您是凶手,我更愿意怀疑是别人。”
他看向了一旁的桃树,目光一瞬间有些悠远,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很多年以前,那个跋扈的长公主也曾站在那桃树下,对着他笑。眼神干净透彻,像一捧清水。
他忽地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了,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终究还是捏紧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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