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院子里坐着的小男孩,她的嘴角慢慢扬了起来, 冲他甜甜地笑了笑。水盈盈的眸子里折映着日光,她伸出两只小手胡乱地舞着,嘴里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院子里的小男孩也只是随意地瞧了她一眼,就不感兴趣地收回了目光。他低着头继续给草药除土,却没有注意到牛车在隔壁停了下来。
屋内一个背着药篓子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镰刀和铲子,一面推开了篱笆,一面对着那个小男孩道:“阿珏,我今儿要上山采药,你要是饿了,灶台上还有俩窝头,记得热来吃了。”
沈珏把地上最后一根萝卜扔回了篮子里,头也不抬地道:“知道了。”
那个中年男人往着山上去了,沈珏起身,伸了个懒腰,就将篮子提了起来,也往屋里去了。把篮子放好,他又抓了一把米去把鸡喂了。这才拿起一本《诗词经义》,坐在窗台下的长条板凳开始看了起来。
日头开始西斜的时候,他才收好书,转身往屋里去了。
第二日,沈珏端了一个瓷碗,打了个呵欠,就随手往鸡舍里扔着糠米。沈老爹则在一旁劈着柴火,他刚抬起袖子擦了擦汗,就听得几道和善的笑声。
沈老爹抬起头,见得自家篱笆院子外头站了一对夫妇,妇人手里提着一篮子的鸡蛋,一旁的男人生的有几分书卷气,他看着沈老爹,温声道:“这位大哥,在下和拙荆是新搬到这儿的,就住在你们隔壁。本该昨日就来拜访您,奈何收拾了太久就耽搁了。我们也没啥好东西,这篮子鸡蛋你们收下,往后还得多承您的照顾了。”
他说着,一旁的妇人也和善的笑了笑。
沈老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将手里的斧子放下,一面去给他们打开篱笆,一面笑道:“嗳,以后都是街坊四邻的,还客气个啥。这鸡蛋我就不收了,你们进来喝杯茶吧。”
他说着,将篱笆打开,那妇人还是将手里提着的一篮子鸡蛋推了过来:“大哥,这鸡蛋您还是得收下,也不是啥好东西,就是一点心意,您要是不收,我们还过意不去。”
沈老爹见他们实在热情,当下也不推辞了,接过那篮子鸡蛋,也豪爽地笑了笑:“来来来,先进屋说吧,正好我做了饭,待会儿留下来一道吃。”
正说着,那妇人身后忽地冒出一个小脑袋,头发扎成了两个花苞,白嫩嫩的手紧紧攥着妇人的衣摆,怯生生地瞧着长相粗犷的沈老爹。
“哟,好水灵的小丫头。”沈老爹见着那讨人喜欢的小姑娘,也不由得多瞧了她几眼。
那儒雅男人笑着介绍道:“这是我女儿,叫轻雪,小名阿软。”
段轻雪还躲在她娘的身后,略歪了歪头,扑闪着大眼睛。
沈老爹也指着在一旁喂鸡的沈珏道:“这是我儿子,沈珏。他娘去得早,现下就我们爷俩凑合过日子。”
被点到的沈珏测过身子,冲他们礼貌地点了点头,就继续喂鸡了。
沈老爹瞧着他冷淡的模样,有些不好意地看向段氏夫妇:“这孩子就这样,你们可千万别见怪,回头我好好说道说道他。”
因着沈珏还是个小孩子,段氏夫妇似乎也没有在意,反而同沈老爹又聊了起来。几人说话的功夫,就往着屋里去了。
屋里的谈笑声热热闹闹地,沈珏将最后一把糠米扔了出去,就准备去看书了。他刚刚转过身,就见到一身粉色的段轻雪站在他身后,嘴里含着手指,好奇地看着他。
沈珏不太想搭理她,就装作没瞧见一般,拎着碗就要往屋里去了。
可段轻雪却迈着小短腿跟了上来,她整个人还不到沈珏的腰,只能仰头瞧着他。大眼睛扑闪着,咧开嘴就笑了起来。
沈珏的步子顿了顿,斜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地道:“小丫头,一边玩去。”
段轻雪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一样,踮起脚,使劲儿往上伸着手。眸子里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他,唇瓣微张,含糊不清地开口:“抱抱。”
她说着,两只小手在半空中舞着,胖乎乎的手指头想去攥他的袖子。因为踮着脚,整个身子都摇摇晃晃地。可眼睛一直盯着沈珏,嘴里还在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沈珏有些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恹恹地瞧着她。还在流口水的小孩,邋遢死了,他才不要抱她。
段轻雪撅了噘嘴,又扭着小短腿,吭哧哧地往他那儿靠近了些。她使劲儿抬起手,直直地盯着他:“姐姐,要抱抱。”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像含了一块糕点在嘴里,有些含糊不清。
原本准备转身走的沈珏听到她的话硬生生停了下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可她还在笑盈盈地喊着:“姐姐。”
沈珏低下头,压着火气,捏了捏小拳头,咬着牙道:“是哥哥!”
段轻雪像是完全没有到他的话,继续奶声奶气地喊着:“姐姐,好看。”
“我说了,是哥哥,不是姐姐!”沈珏紧紧皱着眉头,小拳头越捏越紧,可耳根子却有些羞红。
他从小就生的白,五官精致漂亮,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是个小姑娘。尤其是一笑起来,个个都要来捏他的脸逗他。现在他整天冷着脸,弄错的人倒是少了很多。
段轻雪见他瞪着自己,略歪了头,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道:“姐姐?”
“是哥哥!”沈珏的脸彻底冷了下来,走过去就一把段轻雪举了起来,恶狠狠地道,“不许叫姐姐,听到了没?不然我就把你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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