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老板就类似现代的银行家,资本是有的,信息是有的,实业是万万没有的。
阮嘉只好说再议,但是抚恤金得先给出来。
盐贩子很为难:“我没有钱哪。”
汉子气极:“你有那么大个盐场,居然说你没有钱?”
“就是因为有盐场,所以没有钱啊!”盐贩子理直气壮,“钱都拿去建盐场了嘛!”
汉子一时语塞,毕竟“有钱人其实没钱”这个结论,实在超出了他的认知。
阮嘉和小徐老板自然理解得很顺畅。有钱人有的是产业,但是不代表有足够的流动资金。
阮嘉便道:“我先把买盐场的钱给你,你拿这个钱去做抚恤金。”
盐贩子见实在躲不过,这才悻悻然答应了。
阮嘉看着他百般不情愿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你可是害人家没了命,你的良心居然不会痛吗?”
盐贩子先是一怂:“当然会啊,我特别担心他晚上来找我,真的。”
阮嘉无语地望着他,盐贩子又道:“可我转念一想,那小子真要找人,也不会找到我头上来呀!——就算要找,那我也不会是首当其冲的那个。”
阮嘉眉头一动:“哦?”
盐贩子苦着脸:“哎,他真要找应该去找那个给我图纸的。他一再跟我说不会有问题,还收了我整整十五两银子,结果我找人按照图纸造,最后就造出这么个东西来,用了几天就报废了不说,还出了人命。他们没了儿子冤,我也觉得冤啊!”
阮嘉摇摇头:“你为什么不找专业的人确认一下?”质检工作都不做的吗!
盐贩子道:“从哪找?阮老板哪,井好挖,但是沥井水的铁支架不好弄啊。”
阮嘉一愣:“铁支架?”盐井还要这个?
盐贩子道:“小的盐井当然不要。但是我这个,是一口六尺宽,六十尺深的大井,自然要铁支架提上来。这种支架只有他们一家会做,偏他们骗完人就跑了!”
阮嘉半信半疑,那汉子却忽然一拍桌子,怒道:“什么叫只有他们一家会做,你爷爷我就是打铁的!我把图纸拿给我看看,我不信我不会!”
盐贩子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就你?人家那可是大东西!”他伸直了胳膊比了个圆,“这么大!”
汉子不依不饶:“图纸呢!给我看看!”
盐贩子想拒绝,却听的阮嘉道:“我也想看。”
他这才妥协了,找出一张薄薄的纸来,递给了几人。
阮嘉看了看,发现他说的没错,整张图纸画的简直不是一口井,而是一座铁屋子,各种部件架在井口上方,看着让人眼花缭乱。
阮嘉看了几眼就觉得头疼,盐贩子见状嘟囔:“看,我就说只有他们会做吧。”
阮嘉:“他们是谁?”
盐贩子:“一个商队,商队里面每个人都有那么点精通的东西,而且似乎来头不小。”
他犹豫了下,小声对阮嘉道:“他们手上的图纸原件,好像盖着玉京工部的章子。我觉着是他们贿赂了工部的人,又或者是他们偷出来的。”
小徐老板立刻眉头一皱:“不可能。”
开玩笑,他可是被雍王派去在六部做过事的人,当然知道六部对这些东西管的多严。
“撒谎前也得掂量一下吧?”小徐老板嗤笑,“与其说他们偷出来的,你还不如说他们就是六部的人呢!”
盐贩子哈地一声:“开什么玩笑!玉京那块是谁的地盘,西南这边是谁的地盘?”
小徐老板:“所以我说你在撒谎。”
盐贩子不服气:“我真没有!”
小徐老板长长哦了一声:“算了吧,别说这商队是不是从六部偷了东西,我忽然觉得这个商队根本就不存在,全是你瞎编的。要不然我一直呆在镇上,怎么就没见到这商队啊?”
盐贩子:“你除了来个大财主你关心一下,其他什么时候你关心过?你爱信不信,反正这图纸是他们卖给我的,我原样做出来,却没想到出了人命。”
他望向阮嘉:“事实就是这样!阮老板,我可都交代了。您是信我,还是信钱眼徐?”
阮嘉有点为难。盐贩子说他只是找商队买了图纸造盐井,没想到会出事;小徐老板说他根本没见过什么商队,一切都是盐贩子在推卸责任。
这可奇怪了,望山镇就这么大,一个商队停留,小徐老板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此时刘猴儿诶了一声:“你说这个商队会不会在故意躲你?”
小徐老板一愣:“躲我干嘛?”
刘猴儿:“你一看就不是个好人,不躲你躲谁。”
小徐老板大怒:“你说谁不是个好人?!”
就在他们要吵起来的时候,那边汉子一拍桌子:“这个图纸!我真的可以做!”
众人齐刷刷看去,汉子指了指盐贩子:“我如果做出来了,而且完全可以安全地用,怎么说?”
盐贩子挺了挺胸膛:“那当然我给你赔钱!还给你儿子道歉!还保证把盐场卖给阮老板之后,再不赖在盐场做管事!”
然后他顿了顿:“如果做出来了,真的是图纸有问题呢?”
汉子也顿了顿,然后杀气腾腾地挥拳:“那我就去找那什么商队!把他们千刀万剐了!”
两人成交,都转过头来看阮嘉:“请阮老板为我们做个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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