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知,他们也不会去探究。这世间秘密知道得越多,活命的机会就越少,他们深谙此道。
何、马两家闹得厉害,皇帝烦心不已,他近日心情不佳,又碰上皇后娘家这事,脸色沉得能滴水。
“他们两家的事,自有他们处置,你们都杵在营中做什么?”皇帝神情不善。
转而又缓了语气,“诸位爱卿,何不同游?”
游……就游吧——天子开口,怀着各种心思的朝臣纷纷携人重入猎场,但这一回,再也没了第一日的激情昂扬。
嘉宁实在没事做了,在帐篷中窝得疲乏,干脆领了人也去猎场外围玩玩。她不需要亲自动手,去溜圈马就行,碰见猎物自有一干侍卫帮她搭弓射箭捕捉。
谢秋随侍赵王,同望嘉宁一行人背影,他知王爷曾教习王妃鞭术,看起来不像偶尔的消遣,而是实实在在练武。
他不由开口,“刀剑藏凶,王妃毕竟是女儿家,纯善若稚子,何必让她牵扯这些。”
赵王一时未答,待嘉宁身影彻底没入林中,方淡道:“刀剑藏凶,人心何尝不是,有自保之力方能立足。”
何况,怀璧其罪,拥有那般美貌既为上天恩赐,亦是一种危险。
赵王无法保证自己能十二个时辰不离保护嘉宁,也无法笃定地说跟着他,就绝不会有意外。
他将做的事危机四伏,不会因任何人中止,如此,让嘉宁拥有更多自保之力他才能放心。
谢秋闻言沉思,不得不承认,是他狭隘了。他自小所受教导便是男子天生该保护妻儿,否则便为无能,寻常看来,男子若能做到这点,已经是其妻儿的幸运,但以王爷的身份,显然不行。
他再一次庆幸,皇帝所赐这件婚事给王爷带来的是一个简单纯粹的王妃,且能够最大程度减少王爷举事的顾忌,无论王妃本人,还是他的家人。
不知帝后了解到这些,会不会后悔不已?谢秋微微一笑。
…………
嘉宁运气好,连碰到两只獐子和三只兔子。
小兔子雪白,双眸有如红宝石,在侍卫掌下瑟瑟发抖,短尾巴跟着发颤。
顺势摸了摸毛,嘉宁想到烤兔肉的味道,十分满意,“兔肉要多刷些蜂蜜,烤起来更香。”
侍卫:……???
他们就是看这几只兔子可爱,特意徒手抓来,想着王妃定会喜爱,结果第一眼想到的就是吃么?这好像完全不符合那些贵女的作风……
默默瞄了眼小王妃认真不似作伪的表情,侍卫应声道是,知道自个儿讨好的方向错了。
不过这样也不错,反而更简单了。
在外围随意逛了逛,嘉宁收获颇丰,正准备离开时竟碰见了虞玄几人。
她本是要去寻爹娘一起玩儿的,后得知两人单独去了别处,这才独身入猎场,没想到只喜读书的堂兄虞玄也会来。
虞玄身边跟了两个妹妹,虞萱和尤娉婷,还有一位陌生公子。
两队人相遇,虞玄微怔后下马行礼,“见过赵王妃。”
虞萱就没他那样客气了,蝴蝶般欢快奔来,嘟唇,“嘉宁姐姐,你出来玩儿都不带上我!”
“我知道会遇见萱萱啊。”嘉宁用鞭子挑起小堂妹下颌,利落的骑装让她此时看起来有种雌雄莫辩的精致,叫虞萱微微红了脸,话也不顺畅,“说、说得也对哦。”
“上来。”嘉宁伸手,把虞萱拉上马。
虞萱个子比寻常姑娘更娇小,正好坐入嘉宁怀中,脸色更红,心想嘉宁姐姐身上好好闻,有种好闻的香味,淡而不断,叫人不由想靠得更近。
虞玄抿唇,方才他不耐烦妹妹一直缠在身边,这会儿虞萱见了嘉宁更亲近,他却更不舒服了。
尤娉婷察觉他脸色,摇头不已。虞萱当真是个傻子,自己哥哥不亲近,总去缠着一个堂姐。
虞嘉宁都已出嫁,能有多在意她,反倒是虞玄……尤娉婷也是后来慢慢想起,虞玄前世不仅考取了功名,更是因为办事稳妥干练被一位侯爷看上,把最疼爱的女儿许配给了他,从此平步青云。
赵王谋反的后果,尤娉婷不知道,她没活到那个时候,但虞玄的将来,她已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多和虞玄亲近总是没错。
再者,她相信造反是没什么好结果的,这也是她重生后第一反应要避免那桩婚事的原因。
“萱萱怎么跟着他了?”嘉宁意指虞玄。
“喔,那日小娥姐姐不是说……所以我担心嘛。”虞玄绞着手指,“哥哥那样糊涂,我怕他被蒙蔽呀。”
嘉宁思考,这位堂兄可不像糊涂的人,“那跟出什么了?”
“……好像也没什么。”虞萱迷茫,她本以为哥哥和自己不亲近是因为她自幼未长在京城,可能更喜欢时常嘘寒问暖的尤娉婷。
但几日观察下来,发现尤娉婷和她的待遇也没好多少,但尤娉婷脸皮更厚些,被拒绝了也总能笑盈盈,这点虞萱自认比不上。
捏捏虞萱脸蛋,嘉宁慢吞吞开口,“他那么大人了,总有分辨力,真被骗了只能算他比较笨。”
虞萱鼓腮不满,“再笨也是哥哥呀,嘉宁姐姐不许这样说他!”
在场其余人:……三姑娘,您不觉得自己声音过于大了吗?
虞玄眉头简直拧成麻花,在听到这句话后脸黑成锅底。他是个清冷的性子,素日寡言少语,比神仙还神仙,倒是少见情绪起伏如此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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