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怕,属下是王爷的人。南面、东面和北面都有许多人马在搜查,不能去了,王妃要想脱身,只能从西面悬崖那儿离开。”
他用目光警惕四周,压低声音补充,“那悬崖只有几丈高,寻个结实些的树藤也就下去了。不过,王妃身体柔弱,又多有不适,最好还是在此等王爷来寻您。”
他说的是真是假?嘉宁无法判断,便没有出声,只静静听着。
“王爷已经再次进城,在此之前,无论是谁,王妃都不要轻信。”说完这句话,这人似乎提防着什么,装模作样搜了几处,就离开了。
他走之后,嘉宁仍在树上未动,思考着方才的建议。如果此人是敌非友,那西面的可信度有多高?
唔……看不透,还是先不要动罢。
嘉宁素日都是娇气的,受不得一点不舒服,这会儿藏在树上却忍耐了足足快半个时辰。
来往的人都换了三波,她依旧待在树上,直到听到一阵极为熟悉的脚步声,才转过眼去。
一道青灰色的御马身影慢慢映入眼帘,身影高大,一双剑眉拧起,浑身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
嘉宁却眼眸一亮,这时什么也不管不听了,咻得一下就往地面跃去,伴随着一声高兴无比的,“王爷——”
噗通——她落在赵王怀中,马儿随之鸣嘶一声。
从天而降一道身影,若非听到嘉宁身影,赵王绝对不会伸手。
好在,最后还是稳稳接住了人,两人的心跳都快了一瞬,吓的。
嘉宁才意识到自己从高树上跳下来的危险性,赵王则是看到了她脸上的划伤和一点血丝。
他翻身下马,把嘉宁缓缓放下,伸手抚过那一道伤口。
嘉宁恍然发觉自己受伤了,还是最为珍惜的容貌,当即吓得从怀中掏出小镜子,找出一道浅红色的伤痕,眼泪都出来了,“我都不知道划到了qaq,会不会留疤啊呜呜……”
饶是这种时刻,赵王都有些忍俊不禁,尤其是在看到嘉宁毫不犹豫掏出镜子的刹那。
他的小王妃,似乎任何时候都难改“本性”,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忘记,甚至比美食更重要。
“擦药膏就好。”他安慰道,“绝不会留疤。”
“……喔。”嘉宁吸吸鼻子,努力收回眼泪,“那我们赶紧走吧王爷。”
走了好赶紧去擦药。赵王从她眼中看出了意思。
他缓缓摇头,“这附近都不能去,只有从前方的小悬崖才能离开。”
“悬崖下有一处浅潭,可以通向附近的村落。”
嘉宁一呆,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只会一点点凫水。”
“无事,我带着你。”
这种时候,嘉宁就非常庆幸自己并非真的有孕,不然两人根本走不了。
寻来一根长而粗的树藤,赵王自己先试了试,再对嘉宁伸手,示意她去。
嘉宁愣了愣,余光往下一瞄,感觉腿有点儿发软,也不知是饿的还是害怕。但她尽量没有表现出来,紧紧握住了赵王一手,认真道:“王爷一定要拉紧我,保护好我,不可以让我摔了。”
寻常人这时候好歹都会说几句漂亮话,她倒好,丝毫不懂“舍己为人”,赵王目含微微笑意,“便是我摔了,也不会让你摔。”
嘉宁放下心,她很相信赵王,当即随着赵王的动作一起攀上了树藤。
晨风带寒,往下慢慢挪动时,嘉宁缩了缩脖子,感觉寒气在往体内钻。再看下方赵王,为了轻便,他的衣衫看起来更单薄,却丝毫不见畏寒的模样。
她分神想,练武真的有那么多好处嘛?
为了安全,二人速度极慢,才几丈高的悬崖就用了好片刻,赵王落地后伸手接住嘉宁,这才算真正安心了。
嘉宁忽然想起一事,“王爷是已经走了,又忽然回头寻我的吗?”
“嗯。”赵王也没什么好隐瞒,他说过要带自己的王妃一起走,自然不会食言。
至于不久前去皇宫寻她的惊险,就不必一一道出,最终寻到人便好。
嘉宁闻言,很认真地夸赞,“我就知道,王爷不是抛弃妻子的人。”
如果不是坚信赵王一定不会放弃她,嘉宁也不会那样坚定地一人从宫中逃走。
抛弃妻子……?赵王诡异得沉默了下,牵上嘉宁继续走向潭水。
按理来说,浅水算不上寒潭,但因时节之故,此时的水都像冰一般,便是赵王碰后也皱了眉头。
他尚且觉得寒瑟,何况嘉宁?
目光转向他处,赵王思考是否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出去,在周围转了起来,看看草丛,敲敲悬壁。
但他察来看去,发觉还只有通过潭水最为安全快速。
嘉宁不懂这些,自觉地不去添乱,赵王思考时已经又含了块糖蹲下,等他望来时弯了弯眼眸,杏眸明亮,好奇问,“有其他的路吗?”
语气轻快得很,没有一点儿担忧或阴霾,叫赵王微怔。
这点是他也意外的,许是没想到,素日连坐马车都要备软枕的嘉宁,这时竟能没有一丝怨言。
他道:“必须要过水。”
“唔。”杏糖在口中搅动,嘉宁含糊不清道,“那就游过去吧,没什么。”
赵王颔首,把她带到一处稍稍隐蔽处,“多余的衣裳脱了,先下水浸湿,适应了潭水,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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