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是吃软不吃硬了,如果小兔子凶她倒好,偏要那样可怜兮兮地望,叫她差点把持不住。
但这路上,确实也不大适合带一只兔子。
赵王若有所思,回首看了眼,未置一词,偶尔出声提醒嘉宁避过险路。
如果放下对身后追兵的担忧和紧迫感,夫妻二人携手同行倒真像是在游山玩水。赵王需要休憩的时间少,每日只需两三个时辰就能恢复精力,仅有他们二人时,嘉宁更不必在意形象,累了就让赵王或抱或背,彼此间都十分配合。
临入南平城前,二人作了一番伪装,显眼的样貌遮了大半,赵王也将气势一收,不对上眼神,俨然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户。
嘉宁围绕他转了两圈,不无惊奇,“王爷好厉害啊,如果是这样的你,在街上即使我也认不出。”
“不算特别。”赵王言简意赅毫不自傲,但在嘉宁崇拜的目光中,语气不自觉温和许多,“面纱带着可有不适?”
“不会。”嘉宁一抚厚厚的面纱,仅露在外面的双眸微眨,“还挺好玩儿。”
他们这次的角色,是体弱多病的妻子和陪妻子进城找大夫的丈夫。
南平城不大不小,地处漠北与京城之间,属于过渡地带,当地的官员有京城一派、当地一派和漠北一派。赵王与这儿的县官认识,曾经还为其子取名,但也正是因此,这位县官被一直压在这儿,不得提拔。
赵王没有去寻他,准备带嘉宁从小巷走去酒馆。
这儿就不得不说二人伪装的成功,以至于所有人粗略一眼望去,都认为他们是刚进城的乡下人,好骗得很。
当然,也好讹诈。
“哎哟,我这为我日进斗金的将军啊,你怎么就死于非命了!”
当看到一个青年突然扑在他们面前痛哭起来,嘉宁满是茫然。
听了会儿内容,才知道此人指的将军是一只蟋蟀。那只蟋蟀如今被踩成了一团肉泥,据此人说,行凶者正是他们两。
准确而言,是指赵王。
“你们可不能走!必须赔我的将军!”
几个半大的少年同时围来,个个凶巴巴地看着二人,倒未动手。
他们显然是惯犯,时常在这种小巷中借机打劫进城的乡下人,尤其是那种看起来忠厚好欺负的人。
不过……今日的这位,个子还真是高啊。为首少年仰头瞄了瞄看不清脸色的男人,不禁咽了口口水,等会儿要是打起来,他得跳起来才能抱住这人的头。
“哦?怎么赔啊?”嘉宁的声音从面纱后传来,轻轻的。
少年们眼神登时一亮,没想到嘛,这小妇人声音如此好听,而且听起来年纪也不大的样子。
“就、就……就赔一两银子好了!”一人结巴道,“看你们、你们也不是故意的,我们就、就就大发善心了!”
“对!”其余人附和。
“一两银子?”嘉宁语调奇怪地重复。
少年以为她被这巨大的数目吓到,得意洋洋,“对,对!一个铜板也不能、不能少!就一两银子。”
我担心你们是一个铜板也拿不到呀。嘉宁心中如此道,眼眸一转,果然,赵王很没有耐心。
“让开。”他沉声道,含了一股淡淡的煞气,未经过腥风血雨之人绝不会有。
这群少年不大懂,但不妨碍他们感到瑟缩。为首少年觉得丢了面子,脖子一昂,“不行!必须赔我的将军,不然要走,只能从我们的尸体尚踏过!”
“对对对!”
嘉宁就默默看着这群少年自己找死,半点儿不担心,还很有要吃一颗糖来看戏的想法。
少年人的威胁,在赵王眼中就和路还走不稳的小孩在叫嚣一般,他也未动怒,只淡道:“那在下少不得要踏上一踏了。”
踏,踏什么?少年们面面相觑,而后惊悚地意识到,这人指的是他们的尸体。
不是吧,随便挑的一个乡下人居然是杀人狂?
这个年纪的少年爱面子,同伴都在身边,生了胆怯之心也不好逃跑,为首少年一咬牙,一马当先往墙上一蹬,冲了过去。
有他带领,剩余少年人也啊啊呀呀地挥舞着“武器”冲去,齐齐忽略了站在一旁的嘉宁。
打女人没意思又丢脸,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嘉宁好整以暇地看着,双眸随着赵王干脆迅速的动作转来转去,差点儿跟不上。
王爷真厉害呀。嘉宁蹲在了一旁,托腮凝望,眼中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妻子对丈夫满满的崇拜敬佩。
战况还不到几息,形势已然定了,没倒下的也只有那为首的少年。
少年并非武功好,而是很会些奇招,躲得也溜,关键时刻还能不拘小节用同伴来挡。赵王见了他几招,顿时就想起军中的一个小子,也是这个年纪,打起来同样滑头,脑袋转得快得很。
眼见就要被逮住,少年满头大汗地往嘉宁方向恶狠狠瞪去。
嘉宁眼一眨,立刻会意,柔柔弱弱地往后挪了一步,“你、你不要过来呀,我身子很弱的。”
就是弱才看的你啊!少年心道,拔腿就往嘉宁那边冲去,不是想抓她作人质,而是想作为突破口逃走,
逃走的短短路途很顺利,男人根本没追上来,少年瞬间就跑到了他认为的柔弱小女子身边,唇边扯出的得意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绽开,这位他瞧不起的小女子就状似不小心地、颤巍巍地伸出一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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