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回京,徐夫人与公子找到我,求我帮他们一事,念及当初他们的照顾之情,我便允了。想着借些人手,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去父亲那儿求了,哪里知道……他们所图谋的竟是这等丧尽天良之事,都怪我连累了父亲……”
说到此时,程杏儿适时以袖拭泪,泪水如珠从眼角滚滚而落,梨花带雨之姿可怜可叹。
赵王冷冷道:“无知便是罪,同人谋窃侯府世子之位,乃重罪。”
程杏儿脸色一僵,放下袖口,清泠泠的眼眸看向赵王,轻道:“其实,臣女愿意帮徐夫人他们还有一个原因。”
她自道:“公子对他那位婢子的深情,总让臣女想到了自己……不怕陛下笑话,臣女是听着陛下的事迹长大的,少年隐忍,甚至为降下帝后戒心甘愿让婚事受摆布,最后一飞冲天,为母兄报仇。陛下的心性,非常人能即,从那时起,臣女便对陛下……但臣女与陛下,便如沟渠明月,自知痴心妄想,却还总忍不住惦念……那则传言,也是臣女想出的下下之法,想着若能让陛下因此对臣女留下印象,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这样一位美丽的少女,对人诉说自己的痴情与执念,当正主站在面前时,又如何会不动容?即使她犯下杀人的重罪,在名为爱的深情下,似乎也不重要了。
赵王脸色却更黑,“无端散谣,罪加一等。”
程杏儿:“……”陛下你真的是个男人吗?
赵王是不是个男人显然与程杏儿无关,嘉宁心知肚明就好。她从包子口中得知自家夫君被一个有点姿色的小妖精拦住了,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出来瞅瞅,结果果然没让她失望,尤其在听到这句话后,她就扶柱笑得前俯后仰,几乎腹疼。
原来她的六哥哥在别的女人面前,冷得这样可爱吗?
换个稍微怜香惜玉的男人,程杏儿应当都成功了。她抛下女儿家的脸面,对心仪之人做了这么一番自我剖析,最后得到的却是冷冰冰的“罪加一等”几字,嘉宁想,如果自己是她,此时已经气疯了。
程杏儿的确气疯了,但她的理智又让她保持了最后一丝清醒,父亲已经受了罚,她没有资格任性。
没有注意到嘉宁的到来,她摇摇欲坠了一下,弱声道:“臣女……知罪。”
如果这位去台上唱戏,肯定各种情绪信手拈来,会是个极为出色的戏子。嘉宁心道。
“嘉宁。”赵王看到她,想起那个令人下身一凉的故事,不带感情的瞥一眼程杏儿,在她被吓到下意识让开之际走了过去,“怎么出来了?”
“吃多了茶,来走走。”嘉宁笑眯眯,“顺便看看六哥哥怎么去了这么久。”
不知怎的,看着嘉宁含笑的娇俏模样,赵王却有种汗涔涔的感觉,他面色不变地扶着她,“还是该小心些,莫要磕着碰着。”
温柔又耐心的语气,和对程杏儿截然不同。
嘉宁虽因为她的举止故意着人也给自己编了些什么神仙转世的传言,但真说起来她还不曾把程杏儿当成过对手,是以只淡淡瞄去一眼,就和赵王回了厢房。
这一眼,就让程杏儿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实际上,程杏儿是没怎么把这位皇后放在心上的,就她查出的那些来看,出身太低,才华似乎也不出众,性格更是称得上骄纵,如何能得到一个帝王的心?不过以色侍人罢了。
可就是这个她没有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切切实实让陛下捧在了心上,那番情意,做不得假的。
因为,程杏儿也得到过那样的情意。她想到徐夫人之子对待自己百依百顺的模样,竟觉得有些怀念。
她带着挫败和怀念走出了这家茶楼,没想到还真又碰到了故人,正是徐夫人之子。
他是逃出来的,他的母亲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他临走之时,依然没忘记自己心爱的姑娘。
气喘吁吁走到程杏儿面前,他道:“杏儿,你愿意和我走吗?”
他有着一双深情的桃花眼,眼中的情意与方才陛下对皇后的关切重合,让程杏儿恍惚了一下,“虽然我不能让你母仪天下,但我也能给你富贵荣华无忧无虑的生活,我会宠你爱你一辈子,永远只有你一人,和我走好吗?”
程杏儿闭眼,又睁开,“柳公子,谢谢你的好意。”
青年倒退了一步,为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伤心。
程杏儿递给他一块玉佩,“路途艰辛,有了它,会好点,多保重。”
青年没要,径直奔走了。而程杏儿站在原地看了会儿他的背影,神情平静地收回玉佩,继续迈开步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要上班了啊啊啊 啊啊啊啊
第99章
介于赵王表现太过优秀, 嘉宁实在找不到可以作妖的地方,只能老老实实了一路,偶尔吃吃街上的小点心,最后在回宫时成功地撑了,窝在某人怀里哼唧。
赵王边看书边给她轻轻拍背, 依旧是沉稳从容的模样, 嘉宁不满意地打了个滚儿, “书有我好看吗?”
“没有。”很是敷衍的语调。
“那为什么不看我?”
赵王不答,她就拿出撒泼打滚的姿态嘟囔, “帮我揉揉嘛。”
“太医嘱咐过,不可时常揉腹。”赵王手一转, 抚了抚她的背, 安慰意味十足,“起来多走走。”
“不要, 今天走累了。”虽是如此说,嘉宁还是起身坐了起来,毕竟担心这会儿撑着会不会伤到小宝宝, 终于有些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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