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顶上下来之后,薛清灵感觉自己飘飘然然的,今天他的耳朵里听到太多好听的话了,他这时候终于有一种踏实的感觉,对方真的要上他家提亲了。
薛家小公子心中窃喜,实在是太高兴了,如果不是矜持这一道枷锁牢牢的圈住他,他真的想出去嚎几声。
他心里这些事情又不能说给别人听,只能一边洗着桑葚一边傻笑着回味了。
裴疏也跟他一起洗桑葚,看着薛清灵那一副心不在焉,暗自开心的模样,不禁有些为自己的桑葚酒感到担心,“你可别失手把我的酒酿成醋了……”
几个月后,他可不想喝到几坛子失败品。
“你放心好了。”薛清灵吸了吸鼻子,“我今天心情开心,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前几年在那边的屋檐底下埋了几坛子美酒,等会儿你挖出来看看是醋还是酒。”
“真的啊?”裴疏眼睛一亮,蓦地丢下了手上的桑葚,走到薛清灵的身边,替他揉了揉肩膀,小心哄道:“你要不要再仔细想一想,你还在哪里埋了酒。”
这个爱数钱的薛家小胖鼠果然喜欢藏东西。
“这个啊……等我下次心情好的时候再想吧……”
裴疏:“……”
“那行吧。”
陪着薛清灵处理了一会儿桑葚之后,外面医馆就接连有病人来了,他跟杨柏恒一起接诊病人,速度很快,其中有一个比较严重的,裴疏带去里面的针灸室为他施针,那边的伙计也开始架起炉子熬药,今天的病人可能暂时没口福喝到薛家小公子熬出来的汤药。
有些味觉不太灵敏的就察觉不到,而有些味觉灵敏的,则会很疑惑:“怎么感觉今天的汤药不太对,怎么不好喝了?”
旁边的人听见他的话,则会嘲笑他:“汤药还会有好喝的时候吗?你之前喝得难道就不苦了?”
“苦也是苦的,但没有这么难喝啊……”
……
裴疏抽空在医馆里画了几幅未来裴府的建造图,在那宅子里游逛过几圈,他其实已经把所有的角落都记得一清二楚,裴疏本来就过目不忘,很清晰的便将那宅院的细节一一画了下来,经过了这一两天,他脑海里已经有了初步的建造计划。
现在那宅子里空空荡荡的,除了基本的建筑,什么东西都没有,而那些庭院游廊,也需要再重新修葺过一遍,首先他得去找城里的工匠,来帮他翻新,窗户之类的东西,该换新的就要换新的,还有院子里原本的那些竹、松、芭蕉之类的树,枯死的要清理出去,并且移植位置,枝叶重新修整过,还有湖边那个塌了一个角的小亭子,干脆就拆了,重建一个新的湖边小亭,湖边的云山石,重新垒做假山……裴疏还要把后面的几间房子拆掉。
那院落的东部,暂时就留一个琴室、制药室、藏书室、品书轩,还有茶室等等,再往下面,开辟一块药田出来,旁边再搭个葡萄架子,唔,再加个秋千?这边再弄个香气重的藤蔓植物花架把这块地方隔出来……
除了这些,还有字画、摆件、瓷器花瓶、桌椅柜子家具之类的……裴疏打算自己亲自动手。
作为一名万花谷弟子,他可不仅仅只会医术和琴棋书画,他也会天工,当初的万花谷都是他们徒手建造出来的,不说再盖一个三星望月吧,给自己修套院落的本事,他不虚。
除了治病救人吹笛子外,还会盖房子的小裴大夫。
正午之后一两个时辰,裴疏跟薛清灵说了一声后,就离开了回春堂,去联系工匠,然后又去买了一些木料,除了这些买来的木料,他还打算去另一个家砍一些木料回来,山上倒是有不少珍惜的木材,只不过新砍下来的木头还要经过处理,得多花费一些时间。
他去交了定金之后,让人把木料送去永定街以前的张家府上。
裴疏出了店铺,还打算去买点笔墨纸砚的时候,走在小巷里,却看到了一个神色萎靡的灰白长衫年轻人,他的神情憔悴,一脸的郁郁寡欢,神色颓败的用拖车拉着一个棺材。
这个年轻人头上戴着个儒士帽,可能是个年轻人,他的身材很瘦,皮肤很白,估计是经常在家里读书,不怎么干活的人,此时他拖着这么重的一个棺材,显得有些吃力。
他拖着拖着,轮子碾过了一块石头,让他的整个拖车颠簸了一下,这年轻人连忙十分慌张的放下拉手,跑回去检查自己的棺木,“我的棺材啊,可千万不能出事!”
裴疏好心帮他扶了一下,而后原本还在走神思考字画的小裴大夫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这位拖着棺材的奇怪书生,他斟酌了一下,问道:“你为何买棺木?”
看他的模样,不像是家里有人去世,而且他嘴里叫的是他的棺材?应该也不是为了买个棺材回去放在床头等着升官发财,或者是买个棺材放在家里刷油漆,年轻轻轻的,暂时不用买个棺材回去,期盼着多刷一层漆,就能多活几年。
那个书生听他这么一问,悲从中来,“我如今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棺材。”
裴疏:“……”
裴疏嘴角抽了抽:“你……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从何得知?”
“你看你还能有力气把棺材拖回家,应该是不像病入膏肓的样子。”
“你找大夫看过吗?”
那书生深深叹了一口气,轻柔的抚摸过自己的棺材,这就是他以后的栖身之所,世上所有的人,最终都会化作一捧黄土,“唉,你不用安慰我了,不用找大夫,我自己知道自己的病情,我这些天病症混乱,一会儿头晕目眩食不下咽,一会儿口苦发涩腿软腰疼……就在刚刚,更是险些没有了鼻息,眼看着没几天好活的了,马上就要病气攻心,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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