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看戏这种娱乐活动是不能有了,吹吹打打很扰人,钓鱼也不可能,院里没有池。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不能频繁外出,呆在院里也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王珩提议去公主府,她很心动,但立刻理智回笼。
嫁人以后,肯定跟从前有区别,不能太任性。
既然拒绝了住公主府的提议,就不能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司马妍振作起来,又开始积极面对生活。
首先,再不想也得做的事是——
“我想学女红。”司马妍说。
王珩:“为何?”
司马妍:“我是你的妻子啊,这些总要会的。”她得收敛脾性了,端庄大方暂时不太能做到,学女红把性子磨得沉稳还是可以的。
王珩沉默片刻,说:“你不用勉强自己。”他知道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女工,她静不下来。
最重要的,他不想让她觉得,成为他的妻子就要学习各种东西,应付各种人,觉得成为她的妻子是负担。
司马妍摇头:“不勉强,总得做点什么打发时间。”
她性子倔,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去做,而且王珩猜测司马妍学刺绣有别的缘故,知道再劝也无用,只好吩咐阿右去购置相关物品。
阿右得令出去,王珩再度拿起书,司马妍突然有些好奇。“你幼时是怎么过的?”
难道天天看书?
王珩道:“看书。”
司马妍:“……”
果然喜好不一样,人的脑子就不一样。
一个从小玩泥巴,一个从小看书,所以他小小年纪就博闻强识,而她……只有钦佩的份。
不过,司马妍转念一想,这也是因为她幼时生活丰富,太监宫女们会想方设法逗她玩,自然就不会想着看书,当个才女,当然也是因为她不需要看书,毕竟又不做官。
司马妍:“阿娘一直这样日日闷在屋里?”
王珩点头。
司马妍想,士族最重出身。卢氏出身不好,妯娌一定不愿跟她打交道,她才闷在屋里罢。那么王珩在没被族长选中之前,是不是没人愿意跟他玩,所以才天天捧着本书看?
司马妍越脑补,越觉得他小时候真是太孤独太可怜了。
又想起王珩在画舫上跟她说的话。
——我无法像其他族兄弟一样,时常聚在一起招猫遛狗,我得花很多时间完成族长布下的任务,应对他的考校。
——慢慢地,我发现很难融入到同龄人当中。
就算被族长选中,也要应付繁重的任务,不能出去玩,还是没朋友。
哎。
司马妍觉得越深入接触,对他的看法就越颠覆。
原本以为他的人生是顺风顺水的,原来从小就苦,这让司马妍在心理上跟他跟亲近了点。
——他没她想的那么完美,就没那么有距离感。
王珩看着她越来越柔和的表情,转开视线。
他不想看到她这样的表情。
王珩道:“我答应族长,婚后便去江州。”
司马妍一愣,江州?
又想起来,他的叔父王简之是江州刺史,他曾任过参军。
王珩:“可能要留得久些,所以府里的人和事你无需太过挂心。”也不用强迫自己融入。
司马妍:“多久?”
王珩:“可能一两年,可能十余年或者更久。”
司马妍想了想,道:“我想留在建康。”
王珩霎时皱起眉:“为何?”
“因为阿链。”司马妍道,“他才九岁,每天就要忙于朝政,我虽不能常去看他,但知道我在建康,他心里好歹有个依托,但我要离开建康,还有可能一别十余年……”
她顿了下:“我不想抛下他。”
那你就抛下我,王珩想。
司马妍还想说什么,但总觉得王珩脸色有点冷,就不敢说下去。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随着王珩沉默的时间愈长,司马妍的表情愈愧疚。
不远处有郎君在饮酒高歌,欢笑声传到院里,愈发显得这边气氛尴尬。
良久,王珩道:“既然是你的决定,便依你罢。”
司马妍有一刹的哑然。
本以为要花很多功夫去说服他,却这么快同意了。
司马妍有点意外,但转念一想,他不是不讲理的人,给的理由足够充足,答应她是理所应当的。
“我会留两个月。”王珩迅速做了决定。
司马妍点头。
王珩:“偶尔的时候,你能来看看我么?”
司马妍愣了下。
“可以么?”他又问。
司马妍觉得自己可能耳朵有问题,因为她竟然觉得王珩的语气里,带了点祈求。
司马妍:“当然可以啊。”
王珩见她应了,眉眼弯了弯,笑容就像水墨一样晕染开,绘就成绝美的景。
司马妍觉得,没有人能不爱上他罢。
这样淡然自若的人,似乎什么都不在意,却突然流露出对她的需要,很难不让人沦陷。
接下来的日子,司马妍每日就在院里学绣花,王珩从宫里回来,无一例外,都能看到司马妍对着一块布吭哧吭哧奋斗的身影,一直到睡前。
司马妍学得很辛苦,但王珩没有劝她放弃。
一是他知道她不会听,二是司马妍时常以学女红为名去找卢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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