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意走出一楼,而对方去往地下车库。
他和季尤各自乘车离开,临近家门时,乐意忽然接到霍赢的来电。
霍赢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他俩平时基本是短信联系,这还是霍赢为数不多的来电。
乐意摁下接听键,“喂”了声,音筒中安静一息,随后缓慢传来霍赢清越的声线。
“乐乐,我想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小赢:自己争取见面
蔺风城:哼,上哪儿那臭小子都阴魂不散
俞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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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二更来了!大家早些休息,晚安~
第36章
乐意在一株参天腊梅下找到霍赢。
冬日夜沉,天簌簌飘雪,地面积雪踩上去能发出“吱呀”声,腊梅的暗香轻柔浮动。
霍赢身着纯黑羽绒服,整个人几近融入夜色,一张冷俊的脸白无血色,阗黑眼眸也沉冷无神。
他连步走去,把围巾解下加在霍赢脖颈上。
霍赢在一片冷梅香中,闻见熟悉的柑橘清香,他缓慢抬头,见乐意在自己身边坐下,满脸紧张的凝视他。
“怎么一个人坐在医院外面?”
说着,乐意又把自己双手的针织手套摘下,给霍赢小心套在手上,做好这些,又为他搓了搓冻僵的手。
霍赢在楼下坐了快两小时了,浑身都冻僵着,但他仍旧没有离开,像在以这种方式惩罚自己,以此赎罪。
乐意碰了碰他冰凉的脸颊,没有继续说话,等着霍赢回答他。
霍赢眼睫垂落,冻得发紫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喊道:“乐乐……”
他声线暗沉又沙哑,仿佛压抑克制着什么情绪。
望住乐意的深黑瞳孔漆黑如墨,仿若失去亮色的脆弱瓷器,透着可怜和无措,眉心深拧,像遇见什么难以解答的难题。
乐意“嗯”了声,轻手拂去霍赢肩头落满的碎雪,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探手扶着他的头,慢慢将他抱入怀中。
霍赢轻靠在他肩膀,藏在袖口的手紧握成拳,发紫的嘴唇紧抿成线,浑身在他极力压制下小幅度地轻颤。
乐意一下一下地抚摸他发质略硬的短发,带着点安慰的意味。
一滴热泪滚落在乐意的手背,在冬日寒夜中瞬间散去热度,风一吹,冰凉刺骨,他怔忪一瞬,抬头去看住院大楼点满灯的病房,精准找到三楼的某间病房。
那间病房漆黑一片,空洞得没有人烟气。
他忽然明白霍赢为什么情绪低落,又为什么躲在医院楼下的腊梅林,执意不肯离开。
静默片刻。
乐意从衣兜取出随身携带的柑橘糖,轻手拆开糖纸,把糖果举到霍赢的唇边,说:“吃颗糖吧。”
生活纵苦,总会苦尽甘来。
霍赢顿了一秒,抬眸看看乐意,又看看他指间透亮诱人的橙黄糖果,张嘴含入。
熟悉的果香席卷味蕾,甜如蜜的滋润着他受伤的心灵。
他徐然站起身,张手抱住乐意,将眼圈泛红的脸深深埋进乐意的颈窝,像极了雨夜无家可归的幼犬,被磅礴大雨逼得走投无路。
这样寻找庇护的姿态深深刺痛乐意的心,他伸手抱住霍赢,听着耳边沉闷又暗哑的问声。
“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么?”
闻言,乐意在他头顶轻轻揉着,温声说:“当然,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长大。”
“长大后不行?”
“长大后,你会讨厌我经常待在你身边。”
“不会,我永远也不会讨厌你。”
像是誓言,又像是承诺。
乐意点头说“好”,同时却也知道,小孩子说的话多数是不能作数,小孩子的想法与成年后差距很大。
他明白现在的霍赢很没有安全感,需要哄。
“小赢,生老病死是每个人一生必经历的过程,离开并不是从此消失,他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留在我们身边,从活在我们生活中,变成活在我们记忆里,形式不同而已,只要我们记得,他们便永远活着。”
闻言,霍赢浑身骤僵,乐意明显察觉他的情绪变化,但他却没有再开口。
两人保持拥抱的姿势足有五分钟,霍赢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本来能活到九十岁,甚至一百岁,是因为我,因为我,她才……”
这样的想法会囚禁他一生,不得解脱。
乐意立刻出声打断,“不,这不是你的错,那是一场意外,谁也无法预料,不要把责任归在你身上。”
霍赢抱住乐意的手不由收紧,不断强调,“是我。”
他一直重复这两个字,让乐意心中疑窦丛生。
霍赢从乐意的怀抱离开,挺直腰背,抬起手背擦去眼尾余留的泪珠,他表情冷淡,丝毫瞧不出哭过的痕迹,一如既往的漠然冷静。
乐意头一回发现,霍赢的过度早熟,或许不仅仅是养父母对他态度恶劣,童年悲惨,可能有潜在的另一层原因,而这个原因不能为人所知,他一直独自承受。
乐意没有再跟他辩驳,伸手牵住霍赢的手,心说,伤痛有些人需要一辈子治疗,他不介意花这个时间让霍赢明白,错不在他。
*
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口,霍赢透过玻璃窗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她骨瘦如柴,身上插满各种医疗器管,平和躺在病床上,神情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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