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瑜撇嘴,很是气郁,锦华宫的老妖婆说他阿姐变了,他原本不信的,看今天这样子,倒像是被小皇帝灌了迷魂汤,什么都向着他。
“阿瑜,做人要讲良心,不管怎么说,你是他挨了一刀救回来的。以前他的确做了很多错事,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该给他一个机会。”
“阿姐,如果他要对我……”谢瑜抿了一下嘴,“你也会答应吗?”
“对你什么?”
谢瑜很是抑郁,那些话,他说不出口。
谢瑶也不想勉强自己的弟弟,“跟他多相处几回,慢慢你就会发现,他是真的变得很好……”
这个阿姐是被彻底收买了!
谢瑶并没有立刻走,而是看着谢瑜满脸嫌弃地打开装牙刷牙膏的盒子,拿出图纸端详,一边看一边撇嘴,她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个别扭的孩子。只是她没看到,在她转身时,谢瑜看到牙刷背面俏皮的小熊图案,嘴角眉眼嫌弃意味愈发重,只是耳尖子却默默红了个透,……
在谢瑶看来,谢瑜跟小皇帝就是两个孩子之间置气,她反而更在意的是谢瑜跟师荼的关系。
谢瑜回来这么久,只字未提犯上作乱成了摄政王的师荼,那可是他曾经当做姐夫的人啊,要化解他们之间的关系,怕是不容易。
那头元霄屁颠颠出了千秋殿,前脚刚踏出门,就见得不远处站着一道身影。
八尺身材,白玉冠带,如墨黑发在夜风中轻轻浮动。
宫灯将深邃的五官照得如刀削斧凿一般深刻有型,即便瞎子也看得出来师荼今日是特地打扮过的。
特地打扮得玉树临风却站在千秋殿外喝西北风……
元霄小腿儿当即就抖了两下,仿佛隔空传来的视线都能戳透她脊梁骨似得。
“秦将军啊,今日摄政王可有磨剑?”
秦放也看清了那边的人,十分诚恳地答道:“禀陛下,磨了,陛下进千秋殿后就开始磨,还磨坏了一块磨刀石,将将才收手。”
元霄身子一晃,抬手挡住脑袋,“秦将军,朕有些不舒服,护送朕回去。”
“护送”二字咬得极重。
但偏偏师荼就站在元霄经过的路上,不管秦放如何护,在经过时,都遭了师荼一记冷眼,若不是秦放扶着她,元霄当即就得跪在师荼面前。
元霄那个心虚啊,都快走到立政殿了,还感觉背后有一把尖刀在戳她的脊梁骨。
将今日的事情捋了捋,元霄也陡然想明白了,谢瑜回来,作为谢瑜未来的姐夫,师荼肯定是做好准备要来赴宴的,结果他没赴成,去的却是自己。
眼下谢瑶视师荼如毒蛇猛兽,要让她去哄人是绝对不可能的,那就只能自己哄。
吃食什么的,的确的确不拿手,元霄想了一宿,终于想起师荼另一个小喜好,于是翌日一早,便叫秦放去找了一根小叶紫檀来。
师荼喜好小叶紫檀,做珠串啥的,打磨珠子没有现代设备实在费劲,于是元霄干脆做了一支发簪。
发簪这东西造型清爽简单,打磨也不需要费那么多时间。
张太后来时,就见她在锯木头。
张太后在锦华宫没得到张怀玉的消息,一宿没睡好,没想到,小皇帝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玩木头?
张太后的气息顿时有点不好,“皇帝真是好兴致。”
元霄抬头看她,“太后怎么过来了?”
我怎么过来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经过昨日那一场斗嘴,张太后一再提醒自己,不要跟小皇帝一般见识,要心平气和才不易被他钻了空子,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出来。
端稳老脸,张太后提醒:“谢瑜已经回宫了。”
“嗯,太后将他照顾得挺好,朕还在想该如何感谢你老人家呢。”
一声老人家,刚到不惑之年的太后直接被KO,心血陡然飙升,脸颊比那胭脂还要红艳。
“张怀玉的事,皇帝是不是该给哀家一个交代?”
“太后莫急。张怀玉可是弑君大罪,又是当着上都百姓满朝文武甚至十万北衙禁军的面,朕要赦免他,至少得等身体康复不是?”
“啪”地一声,小皇帝终于把小叶紫檀锯出来了,还抬手擦了一把汗。
你特么这叫身体没康复?
张太后使劲压住喷薄欲出的暴躁脾气,问:“那皇帝打算什么时候康复?”
元霄拿起木头晃了晃,“朕这不正忙着吗?忙完了再考虑……”
张太后被气得吐血,“皇帝,你莫欺人太甚,大不了玉石俱焚,你未必讨得了好!”
太后一发飙,元霄就有点犯怂,但面上装得特淡定,懒懒掀了掀眼皮:“三天后,朕就能上朝,届时朕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替张家洗脱冤屈。”
“那皇帝也最好记住,谢瑜全须全尾回来,若张怀玉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势必拿谢瑜陪葬!”
张太后拂袖而去,元霄还在后面喊了一句:“您慢走,小心着路……”
话音未落,张太后就差点平地摔出去。
元霄抬头,叫清河的小太监赶紧迎过来,元霄看了看,没看到常桂。
清河很有眼力见,赶紧秉道:“常总管出宫去了。陛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
元霄将刚刚打磨好的一支簪子找了个红木盒装好,“给昭阳殿送去,顺道告诉摄政王,三日后,朕要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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