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宫乃正五品女官,虽然不能过问前朝政事,但后宫之事却有参议之权,或许她还过问不了皇帝养男宠,但合宫上下,发不上月钱,这种事却足够她在圣前参上一本的。
这就叫做借题发挥,借没发月钱的事,来狙小皇帝养男宠的事。
元霄当即就明白了,这是锦华宫的老妖婆在给她下套啊。
张沅咬准了户部有拨款,小皇帝将钱挪去他用,其他人跟着附和,众口铄金,这是辩驳的机会都不给她啊。
“陛下,臣等虽是内宫女官,却一心为陛下,一心为社稷天下!望陛下悬崖勒马,不要被人蛊惑了去,耽误江山社稷。”
“你到底想怎样?”
“清君侧,肃清清净园祸乱后宫的妖孽!”
若真把清净园的人杀了,那可不就是坐实了小皇帝收男宠的丑事么?以后,她还如何在前朝后宫立足?
锦华宫的老妖婆要废她岂不是易如反掌?
张沅一副义正言辞,忠贞刚烈,拼死进谏的模样特别具有迷惑性。
元霄走到张沅面前,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扶人起来,缓和气氛时,结果她直接蹲下,好奇地打量起张沅来。
水润润的大眼睛在眼眶里骨碌碌地转,别提多灵动了……
张沅突然就被看的有点心慌,“陛下,迷途知返啊!”
说罢又是一叩头,元霄却不以为然:“那个,张尚宫是吧?你在宫里年岁应该很长,难道还不知道朕的为人?”
张沅:……
“朕好歹也是差点亡国灭族的一代昏君,岂能随随便便就被你们这样要挟了去?”
张沅一抖,亡国昏君很了不起吗?你特么怎么还骄傲上了?
元霄起身,突然变脸,一声令下,“关门,放千牛卫!”
下面跪着的那几百号人顿时慌了,什么意思?
“陛下要对我们做什么?”张沅也有点坐不住了,完全摸不清小皇帝耍的什么套路。
别看她面上端得正,其实心里慌得一比,无处安放的手指抖得无法控制,怕被人发现,紧紧藏进袖子里,但是可惜,元霄还是看见了。
元霄冷蔑地瞥着她,又吩咐秦放:“秦放,宫墙之上也守着,别让人听了墙脚泄露到锦华宫去。”
元霄故意将锦华宫三个字说得很大声,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这地儿朕做主,你们的后台过不来!
在场的哪里还有跪得住的,东张西望,都想从别人身上获得点安全感,连张沅的几个心腹都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袖子。
张沅低着头,额头冷汗如雨直下。
秦放直接提了剑跃上宫墙,刚站稳就看到一道影子落在身旁。
“摄政王?”
旁边,还有一把梯子,文弱书生冯彧正撩了袍子往上爬。
“我们就是来看个热闹,秦将军不必介怀。”师荼说。
秦放:……
冯彧好不容易爬上来,在墙头趴稳,看到里面跪着如许多的人,背脊有些发凉。
俗话说,法不责众,这么多人跑立政殿来闹事,张太后是算准了小皇帝不能将她们赶尽杀绝,要趁机将他罪名坐实了。
“看来张怀玉的事,已经被张家人知道了。”
不然,张太后断做不出如此极端的事,这阵势,根本就是想要废帝,而这些人,不过是她制造口实的棋子。
“冯彧,堵住王文启他们,别让他们进了立正门,另外通知长公主,让她拦住张太后……”
冯彧刚辛苦爬上来,又巴巴爬下去。
元霄可没心情去注意墙头多出来的人,她脑子里转得飞快,张太后想以这些人为导火线,拖她这个皇帝下水,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这导火线先斩断灭了这火!
她故作气定神闲地扫视下面跪着的人,被她出其不意一个关门放狗吓得彻底乱了阵脚,她们心里越乱,才越好收拾。
“朕最后问一句,有没有人现在要退出的?”
什么意思?
“现在退出,朕可以当你们没来过!”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想退出的,但不敢啊。
小皇帝她们得罪不起,张太后又哪里得罪得起,此刻站出来,那无疑就是对张太后的背叛,只怕等待她们的就是抛尸乱葬岗。
“一、二、三……看来你们对你们的主子都很忠心!”
“陛、陛下,您在说什么?我们的主子不是您么?”张沅狡辩。
“是么?那朕现在打开立政殿的门,让你们离开,你们可能走?”
元霄一挥手,门还真开了一条缝,但是,不管在场的抖成如何模样,竟没一个人敢站起来离开的。
“很好!这已经足够说明你们的立场了!”
“去抬排绞刑架来,就要当日摄政王在太极门的那排就好,结实。”
话落,身抖,满地女官脖颈凉飕飕。
张沅心里那叫一个慌,小皇帝怎么不按套路来。
“陛下,今日臣等只想要个说法,您这是做什么?难不成陛下真要为了几个男宠置我们这些忠心为主的宮婢女官于死地?”
元霄来了兴致, “什么说法?我是主你们是仆,没道理一个皇帝做什么事还要向你们交代的!莫不是,连你们也认为自己有资格欺君犯上?”
“欺君犯上”?
那些跟着张沅来闹事的,被这个词震慑住了,这个罪名她们可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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