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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页
    他直言:
    “若真有天崩地裂闻于前的那日, 你便可得知,她又有怎样的风雨不动安如山。”
    话说到一半,他顿声敛起笑颜,忽然正色又道:“这丫头性格执拗,只希望你们莫要有此不幸。”
    “你定是劝不动她的,予木。”
    师尊的教诲,字句皆是真理。
    他从未怀疑过。
    时光荏苒,如流星赶月。
    贺同章当初虽听得一知半解,如今却也晓得师父,一语成谶。
    林双玉果然如同林承所说,真的遇到泰山崩于前,也绝不会自乱阵脚。
    魏将军回到西平,林广一家被捕那日,
    林双玉未曾有过半点哭闹,便是知道自己会被斩首示众,死于朝乱。
    也仅仅是在心里悄悄惦念些贺同章。
    虽是害怕,却也接受。
    到了十多年后的今日。
    身为罪臣之女,贺府唯一的夫人,做了八年的痴儿。
    一朝醒转,便忆起惊天变故。
    她受辱于孙家,失洁于村夫。
    活?
    自是无颜再活。
    死?
    那黄泉路上也绝不会是她一人。
    饶是贺同章与林双玉自幼青梅竹马,夫妻八年。
    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也会有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这一天。
    穷鼠啮狸,困兽犹斗。
    物极自当必反。
    如今孙家悉数皆死,她尘愿已了。
    贺同章坐于天牢,生死未知。
    任由白问月如何巧舌如簧,词严义密。
    她只认自己的理。
    一死换一活。
    与贺同章的想法,如出一辙。
    这便又是,林承所说的另一个执拗了。
    白问月心中微声长叹,她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未曾与林双玉有过交集。
    如今这一番言论,忽觉得她的固执。
    同魏央倒是有的一比。
    屋里的茶早凉了多时。
    但也喝了个七七八八。
    魏央换水时察觉到水量过少,不用多想也知晓这二人喝了不少。
    不由地有些嗔怪:
    “天还未转热,凉茶不宜多饮。”
    两人屏息凝神说了这样久,心无旁骛。
    若非是魏央说起,谁也未曾分出心来,发现茶水已经凉了。
    “棋呢?”白问月淡淡岔开了话题。
    魏央余光中望见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替你下完了。”他还特意强调道:
    “四劫连环,和棋。”
    黑瞳温润地望着她,意味深长。
    白问月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表情有些挑衅;四目相对,似是碰出火星。
    有淡淡火。药味。
    神色自若地移目,斟了杯茶。
    魏央又尊了一声:
    “贺夫人。”
    稍有不适,林双玉浅浅垂首,作势行礼。
    “不必多礼。”魏央出声呼止,只道:
    “按照辈分,我也要尊夫人一声表姐。
    无需多礼。”
    白问月回过头来,这才不急不躁地同她解释:
    “这正是我的夫君,魏央。”
    轻扫了一眼,林双玉合目了然。
    不用别人说,这样的排场,必定是将军府的将军。
    见他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的模样,
    颇有大将军当年的风范。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回想起魏荣延,林双玉处境忽有些尴尬。
    她的父母皆死于魏氏之手,可她又是魏荣延亲手所救。
    而此时面对着这个独掌北绍兵权的大将军,她罪臣之女的身份,还依然尚在。
    不间不界。
    似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白问月轻声抚慰她道:
    “姐姐无需为难。”
    “他既称你为贺夫人,你便只是贺夫人。
    无别的该不该有。”
    林双玉踌躇地像魏央望去,见他无声饮茶,似是默认了白问月的话。
    不以为意。
    她摇了摇头:“我并非为难我自己。
    只是担忧你有我这样的亲友,在将军面前,恐你们夫妻生了间隙争执。”
    “至于我自己,自有我该去的去处。
    并不为难。”
    一番话言罢。
    两人不约而同地全都沉默了下来。
    似是不知该从何解释。
    白问月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作罢。
    总不能说,我们夫妻恩爱异常,表姐的事无从影响我们夫妇?
    而魏央,话更是无处接起。
    毕竟先前在天牢里,他只是质问了一句林双玉的生死,便惹了她的不快。
    后又有了强吻与坦白,如今已然闹到了分房而寝。
    严格意义上来说,林双玉口中的间隙,虽并非全因她而起。
    但确实存在;
    至少目前来说。
    不着痕迹地清了清嗓子,将话题带过。
    魏央煞有其事地问道:“贺夫人准备在府中住下了吗?”
    话起的莫名,林双玉一头雾水:
    “嗯?”
    “为何住下?”
    魏央面无表情,一本正经与她道:
    “你若轻易露面,怕是有些危险。”
    “这外面想要你的命的人,可到处都是。”
    音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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