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来说,她儿子这件案子已经结了,现下人正在将军府医治。
皇帝还会因何事找她呢?
莫非是……
她陈的冤情,皇帝终于要有所动作了?
收到信件,未敢有一分怠慢,次日的一早她便独身来了清若寺里,连个贴身的丫鬟也不敢多带。
心底隐含着一份激动之情,只觉得这一切似是终要有所着落了。
她是否也能借势讨得一个名分?
说起来。
她的儿子远在将军府里救治,她远在贺府,有个事情也全靠下人去问话,多有不便。
她也有心想要去镇国将军府里探看,可回想起那日将军同他的夫人上门拜访之事,不知为何,尤为觉得这两人高深莫测,不好招惹。
左思右想,心底竟有些怵了、
顾虑再三,犹豫不决,于是这便耽搁了下来。
心中忙乱错杂地左思右想,门生吱声响起,她恍然回神,满含期待起身,以为传话的太监终于来了。
然而。
“魏夫人?”错愕呆滞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有些局促不安,“夫人怎的也来了,祈福吗?”
宋书搀着白问月。
她脸上挂着浅浅笑意,仪态雍容。
“贺夫人。”
自顾自进屋坐下,宋书心里清明,在贺氏惊讶之际,不着痕迹的将门从内锁上。
白问月抬首去望,眉目温婉。
这才赶紧俯身,匆匆行了一礼。未等搭话,便听到了门锁的声音,心底突生寒意。
她扯了扯面皮,牵强地笑了笑,问道:“夫人这又是何意?”
“无事。”白问月笑了笑,轻声安抚她坐下,“不过是有些事情,想要和贺老夫人聊一聊。”
“担心有人惊扰罢了。”
贺氏心中大惑不解,仓皇就近坐了下去,狐疑地望着白问月。
皇上的信,来的人却是将军夫人?
想起上一次他们夫妻二人登门拜访,似是有意要救她的儿子,之后又主动把林双玉的消息传来。
难道……她本是皇上的人?
“不知魏夫人,想要聊些什么?”贺氏怯懦地问了一声。
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地深思半晌,似是真的有所讨教,白问月诚心问道:“我想了许久,都猜不出贺老妇人手无缚鸡,如何才能害了唐叔?”
“您是如何杀的他呢?”
“什么意思?”贺氏一脸茫然,下意识反问出声。
心中雾水漫天。
唐叔?哪个唐叔?
白问月并未答话,只幽幽地望着她,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
便是猜想到她许是为皇上办事,贺氏也忍不住寒毛卓竖,有些棘手。
她打心底觉得,这个女人一颦一笑,皆都怪异万分。
正疑惑间,心中一闪,她忽想起八年前同林双玉前去泗水接她的那个男人,似是正被唤做唐叔。
毛骨悚然。
她张了张口,不敢置信地望着白问月,久久说不出话。
过了半晌。
“夫人说的,老身闻所未闻。”敛色低眉,否声回话。
勾了勾唇,笑意讥讽。
不过是个开始,便开始如此惊讶了。这要是继续下去,怕不是要疯魔了。
收回视线,神情漠然,见她似是要装傻到底,便少了几分想要拐弯抹角的心思。
白问月道:“怎么,贺夫人是要我从二十八年前的旧事一桩一件的都讲与你听,你才肯为我解惑吗?”
不屑叹了一声,语重心长劝了一句,“靖国公府的丑事就莫要再让我重提了吧。”
惊恐、骇然、畏惧、大惊失色。
若说贺氏方才是担惊受怕,心中难忍胆颤,那此时她便已经是恐慌万状,汗不敢出了。
不自觉紧抓着手中的帕子,声音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因着这一句‘靖国公府的丑事’,贺氏彻底乱了阵脚,口不择言。
“你……你……你都知晓些什么?”
“是皇上告诉你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
她还欲再说,白问月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淡淡地轻扫了一眼,打断了她的话:“我还能是什么人?”
“自然是白太尉家的长女,镇国将军府里的夫人了。”挑了挑眉,音色神秘莫测,笑意盎然,“至于我知晓些什么。”
思考了须臾,答道,“我若说什么都知晓,夫人信吗?”
若非是不清不楚,怎么会这样大胆,如此打草惊蛇地来见她呢。
贺氏惶恐的神色一改再改,心中更加笃定了是“谢欢同她说过些什么”的想法。
至于一个将军夫人,为何如此深的皇帝的信赖,又前来清若寺同她见面,又是为何而来。
她心底惴惴不安,根本无暇顾及琢磨。她只认定,既是谢欢同她说的,那便也无再隐瞒的必要了。
“我是在泗水上,趁他不备,将他推下了水。”
她极力平复着心虚,忽然答起白问月适方才的问话,“泗水河上过往的人本就稀疏,河水深长,他便是会水,若不熟悉河形,也必死无疑。”
白问月知晓她似是误解了她与谢欢,却也并未拆穿同她详解。
只又问道:“你为何要杀他?”
唐叔因救她而去,她有何痛下杀手的理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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