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馥听着便道:“那两个丫鬟,都是机灵的,先伺候姐姐吧。”
说着,指了两个丫鬟,顾锦沅看过去,都是十二三岁大,唯唯诺诺的,一看就不是能当大用的,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谢了顾兰馥。
恰好这个时候,顾兰馥身边的嬷嬷取来一些桃花粉,却是说,这是大将军家送过来给姑娘的。
顾兰馥拿过来,仔细地看了,之后太抬眼,望向顾锦沅:“这个桃花粉倒是不错,送给姐姐一些。”
说着,命人取了一个粉红色小瓷瓶来,给了顾锦沅。
顾锦沅颔首:“当姐姐的未曾给妹妹见面礼,不曾想妹妹竟给姐姐准备了,受之有愧。”
顾兰馥却笑着说:“姐姐客气什么,这是上等的好花粉,在燕京城里,只有皇亲国戚贵胄家眷才能用,出了燕京城,却是见都见不到的,拿银子也买不到。”
顾锦沅听着这话,自然明白,自己就是来自那“见都见不到这上等花粉”的地方。
她倒是没在意,取过来,打开上面的木塞子,闻了一闻。
闻了一下后,她心就微微一沉。
白芨是一味常用药材,不过在陇西白芨俗称为箬兰,倒也是常见。
但是顾锦沅却不能碰到箬兰,一旦碰到,必然手脚泛红,严重时甚至全身泛起红色痕迹来,犹如风疙瘩一般。
是以她自小谨慎,必不会碰箬兰。
但是如今,这桃花中,竟然是有箬兰的。
其实桃花粉用了箬兰,倒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未免太巧了。
顾锦沅抬起睫毛,望向了顾兰馥。
顾兰馥笑着说:“姐姐,怎么了?可是不喜?”
顾锦沅抿唇笑了:“这味道实在是好,一闻之下,便觉心旷神怡,不曾想这世间竟有这等桃花粉。”
顾兰馥显然是有些高兴的:“这个自然是极好,这是用了桃花粉,密陀僧,草乌,寒水石,还有上等麝香,又用了鸡子清调瓷罐,再蜜封蒸熟了,取出来晒干,研磨细了,才出来这么一些,你用的时候,记得用水调了来搽面,面上颜色必然如桃花一般好看。”
顾锦沅听着,自然是感激,一时说话间,又想起来一事。
“妹妹待我这么好,我倒是想起来,这次从陇西来,我带了一个犀牛角雕梳,倒是还算拿的出手,若是妹妹不嫌弃,我想送给妹妹,如何?”
顾兰馥倒是没想到这个,乍听之下,先是一愣,之后心中涌起狂喜。
那个犀牛角雕梳,确实是个好东西,是上等品,色黑如漆,上下相透,后来顾锦沅嫁人了,她过去找顾锦沅,见到那犀牛角雕梳竟在书斋中,便随口问起,谁知道当时的顾锦沅,说是二皇子会为她亲手梳发,便用这个。
顾兰馥开始还不懂,书斋中怎么要梳发,后来才猛然懂了,男女之间,若有所为,那发髻必乱。
她的心顿时疼得不能自已,她自己守活寡,结果这二皇子和她竟然如此恩爱!
如今的她,不动声色地望着顾锦沅:“姐姐说的雕梳,真要给我?”
她想要。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那个雕梳虽然好,但未必就是稀世珍宝,但她想要过来,下意识总觉得,要过来后,仿佛就和上辈子不太一样了。
那可是二皇子用过的,要给顾锦沅梳发的。
顾锦沅望着顾兰馥,笑得温和娴静:“看妹妹说的,不过区区一个雕梳而已,我这就取来给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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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沅被安置在胧月居中的一处,还算干净整齐的屋子,不过屋里头摆设陈列自然是大大不如顾兰馥屋中的。
不过顾锦沅倒是没在意这个,她先仔细地问了两个小丫鬟的名姓,知道她们叫小西,小三子,很不齐整,当下便给她们改了名字,一个叫织缎,一个叫染丝,两个小丫鬟看她说话温和,姿容绝丽,又给自己改这么好听的名字,自然生了一些亲近之心。
顾锦沅不动声色地问了她们几个问题,她们都一一答了。
待到织缎和染丝出去的时候,顾锦沅已经把这胧月居的情景了解得差不多了。
她倚靠在窗棂前,看着这胧月居里的布置,无一处不精心,可以看得出,顾兰馥作为宁国公府曾经唯一的嫡小姐,确实是颇受宠爱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垂眸,看到了放在案几上的那盒桃花粉。
顾兰馥对自己敷衍得很,怕是连织缎和染丝都看出来了,那么对自己如此敷衍的顾兰馥,为什么要给自己一盒桃花粉呢?
尽管桃花粉中用了白芨是很寻常的,但是顾兰馥送给自己的这行径实在是不寻常。
况且……
顾锦沅又想起来顾兰馥给自己的那种感觉,那种仿佛她对自己很熟悉的感觉。
甚至于,她见到自己的犀牛角雕梳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惊讶,只是夸赞了几句,但那夸赞随便而苍白,这又让顾锦沅觉得,她好像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犀牛角雕梳。
顾锦沅想到这里,不寒而栗。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她难道知道自己不能碰白芨,才特意给自己的这盒桃花粉?
顾锦沅微微抿起唇来,纤细柔白的手指便在那桃花粉上摩挲。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顾兰馥如此行径诡异地给了自己桃花粉,那自己就给了她犀牛角雕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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