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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瑜政:“今日你购置的点心,可有多余?”
    顾锦沅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自然有,父亲想用?”
    顾瑜政:“我倒是想尝尝。”
    顾锦沅:“好。”
    嘴上说好,其实心里是不太情愿的,他要点心,或者吩咐小厮,或者让他的妻子儿女去买,都是可以的,为什么非要盘剥自己辛苦买来的?
    难道她以为她有那孝敬他的心思吗?
    不过顾锦沅人在屋檐下,她倒是也没有和顾瑜政撕破脸皮的意思,倒也是命染丝取了,奉给他吃。
    他竟然真得站在那里,打开那一层油纸包,细细地品尝。
    顾锦沅深吸口气,她觉得自己的耐性真得快要耗尽了。
    他到底要干什么?
    她今天是犯太岁了,出门一个太子,进门一个顾瑜政,两个都是不能得罪的,两个都是莫名其妙。
    顾锦沅命人给他的是一块菠菜果子馒头,是那些点心中最不起眼的,顾瑜政站在窗棂前,缓慢地品着那块馒头。
    他吃得很慢。
    顾锦沅只好奉陪在一旁,他站着,她也就不好坐下。
    她回来的时候外面下着朦胧细雨,虽然并不大,但到底身上衣衫带着一丝潮气,如今又这么傻站着,站了一会,就觉得身上有些发凉了。
    一时竟无比渴望一杯热茶。
    甚至想起来太子点的那一盏,其实虽然前味太苦,但后面还是很好喝的,她甚至后悔,当时应该多喝一口啊。
    管他是什么心思,只要茶中没毒,她为什么不喝呢?
    “我带了两幅王经如的字,可以挂在这里。”吃完了那块馒头的顾瑜政,突然指着西边那面墙:“这里略有些空,挂两幅字最好了。”
    “……多谢父亲。”
    顾锦沅自然记得,上次顾兰馥带着她过去顾瑜政的书房,他书房里就挂着那么一幅,当时他还问她,是不是喜欢王经如的字。
    “过两日,睿远侯府可能要邀你过去府中,谭家姑娘倒是不错,你可以好生结交。”
    “是,父亲。”
    顾瑜政说完了这个,最后看了一眼女儿。
    一缕略显湿润的墨发柔顺地自她耳畔处落下,明明看着稚气乖巧的模样,但一双小小的唇儿却紧紧抿着,看着倔强又固执。
    他沉声道:“我有事,先过去书房,你记得早点歇息。”
    他觉得,即使他继续立在这里,他这女儿也不会给他一口水喝。
    那个馒头太干了,他需要喝水。
    第20章 他怕是连自己老母哪天做寿都忘了
    顾瑜政这么说的时候,声音略带着一丝干哑的低沉。
    他转身,打算离开。
    顾锦沅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他。
    其实说起来,他也才三十五岁,这个年纪的男子,权势和威严已经融入了俊美深刻的五官中,一身流云暗纹玄色锦衣包裹着挺拔的身形,举手投足间,都是无可摧折的气势。
    从一个冷眼旁观的角度,顾锦沅不得不承认,只要这个男人想,他依然可以去吸引许多闺阁女子喜欢。
    顾锦沅突然道:“父亲喜欢丰益楼的点心?”
    当她这么问的时候,顾瑜政正抬手撩起袍子跨过门槛,袍角翩飞间,他顿住了脚步。
    “是。”他这么道。
    “那母亲……昔日可也喜欢?”顾锦沅盯着他挺拔的背影,仿佛不经意地这么问道。
    然而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陡然转首。
    一道凌厉的视线自那深沉到让人看不懂的眸中射出来,周围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冷凝而压抑。
    顾锦沅知道,自己挑中了一个禁区,一个显然顾瑜政绝对不想让人提起的人。
    她微微昂首,平视着他。
    他是朝中重臣,身居高位十五年,此时陡然间散发出的凌人气势给顾锦沅带来深重的压迫和窒息感,不过顾锦沅还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仿佛自己真得只是懵懂中随意说出的话题。
    窗外,疏影婆娑,龙吟细细,稀疏的风自已经撩起的珠帘缝隙袭入,带来一股扑面的沁凉。
    “我不知道。”顾瑜政在过了很久很久后,终于这么说。
    当这句话说完后,周围的所有压力顿减,他缓慢地转身,往外走去。
    顾锦沅站在那里,就那么望着他的背影。
    斜风细雨,紫藤灰墙,他走在金雕银描的抄手游廊上,在那烟雨朦胧中,一袭挺拔的背影竟然有几分孤寂和仓皇的意味。
    顾锦沅静默地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后,一直到织缎准备好了热水,她才过去沐浴。
    痛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后,为自己冲上一盏热茶,再捧着自丰益楼买来的点心,抱着那铜暖手炉,顾锦沅舒服地窝在窗前的矮榻上。
    这一刻,顾锦沅才开始感觉到,怪不得人喜欢这燕京城里的锦绣繁华富贵,当一个侯府的嫡小姐就是好,只要一声令下,自有人伺候,适才还凉飕飕浑身不适,转眼间已经可以这么舒服地享受着一切。
    她伸了伸身子,想起来自己刚才质问顾瑜政的话。
    没错,她故意的。
    她就是有一种放纵的感觉,不想忍耐,不想压抑,想直接问到他脸上。
    她其实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问题想问他,但是却不能。
    所以她恨。
    如果他像老太太二太太或者其它什么人一样,她可以完全无视他,可以在他面前耍尽心机,可以用她能想出来的所有手段去笼络去讨好去攀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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