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灵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她却以这卑微求全的姿态, 自下而上的仰望着,祈求着, 将自己打入尘埃, 在灰烬里, 划破胸腔, 掏出那颗鲜红又滚烫的心脏,借以献祭神明。
只期望,神明能怜惜一下她, 让她的心愿,能够得到满足。
几乎是在她把那句心疼说完的下一秒,阮灵脑海中倏然间机械的电子音凭空响起。
“叮, 任务完成, 是否立即登出本世界?”
阮灵眼眸渺远空茫。
“完,完成了啊。”
她吸了口气。
终于知道了温秀为什么一反常态,什么也不做了。
当一个人发现自己用尽手段,也留不住想要留下的人时,要么疯自己先把人弄死, 要么只能奢求的怜悯。
温秀不会伤害她。
阮灵从没有如此清晰明了的认知到这个现实。
就算她口花花真真假假的话掺着一起说,温秀也最多只是在床上用力一些,她不会在别的地方去找补,去刻意伤害她。
除了这样。
温秀只剩下了最后一条路。
她只能把微渺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心不在这里的,家不在这里的,一心想离开的人。
阮灵坐起身,靠近她,手指尖在点到她白得有些透明的脸颊前,前面一个拳头的距离,止住了。
“我会走的。”
她狐狸似的眼眸,微微染上了几分感伤,“那你愿不愿意,舍掉你牵挂的家人,感情好的朋友,融洽的员工,抛弃你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国家,和熟悉的人,跟我走。”
阮灵敛目低眉,眉眼带着温吞的笑意,似冷似嘲,轻声问:“你能给我答案吗?”
她俩连吵架,也不会跟旁人那版歇斯底里。
然而这却比那种状态,更让人心惊。
这个世界对于阮灵而言,她交的那些朋友,很少。
她也可以不去多交,除了高中的几个,
就是大学室友,社交她去干了好久的学生会,也不跟人交朋友,除了在给何慧找对象时,特意接近的。
她要真的想交朋友,早就基友满天下了。
而也仅仅只是朋友,不会带给她任何的感情上的困扰。
要是更亲密一些的关系,她可能就会多两分犹豫,譬如此刻的温秀。
比朋友更亲密的关系,就是情侣,比情侣更密不可分的是爱人。
她可以干干脆脆的抛下一切。
而温秀不行。
温秀土生土长了二十几年,她除了在对待阮灵身上时,吃尽了苦头,然而她这短短的半生,几乎都是顺遂无比,没有太大的坎迈不过去。
她有朋友,有爱她的家人,也有要跟她合作商讨项目准备投资的合作商。
她不会,也不可能像阮灵这样干脆,学着她抛弃这里,去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或许身无分文,或许人财两空。
并且,陌生的世界,最终也不是终结点。
那相当于只是一个跳板。
客服跟阮灵说过,想要把人带走,要看你足不足够爱她,阮灵觉得自己已经算得上是爱了,不爱的话她就不会考虑怎么让温秀想清楚,想明白,走不走。
她给她充分的分析了利弊。
温秀却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雪白的侧脸在明亮的灯光下,宛如瓷器般,冰冷易碎。
阮灵拿她没办法。
然后她看见温秀动了。
温秀自渎给她看。
阮灵下意识撇过头。
以前她馋温秀的身子,那也得是两人情投意合,她打不过温秀也拗不住她,就只能自己躺平,偶尔也曾想过,要是温秀她爱自己爱得不得了,甘愿让她上,那她也是甘之如饴的。
阮灵不去看她,失声了好一会儿,才沙哑道:“温秀,你这是在羞辱我。”
“我喜欢你,也不想离开你。”
“你真卑鄙。”
温秀不想跟她走。
她一边不想放弃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国家,也不想失去亲人朋友,更不想失去阮灵。
所以她以退为进,倒逼阮灵表态。
总会有很多人,想着两全。
然而事实总超出人的想象,温秀在自渎以后,见她并没有什么反应,眼尾薄红,面色却显得憔悴。
她起身,一件件把衣服穿上。
就算她手眼通天,人心多算计。
她也阻止不了阮灵的离开。
似乎离开已经成为了现实。
温秀变本加厉,不去上班,每天把心思全花在了做饭上,她甚至有时候会请教厨师,怎么做味道才会好。
她每次只做了一份多一点点,一点点就自己吃,一份就看着阮灵吃。
味道是很不错的。
阮灵就算心情不是特别好,也很给面子的吃干净。
温秀也不在给她规划健身的计划了,她开始想方设法的煮奶茶,各种各样的奶茶,最好要别具一格,外面都很少能买到的。
阮灵有时候站在主卧门口,看着她忙活。
现在她的活动范围,没了客厅和阳台,只能下主卧的一小点地方。
再多的地方就去不了了。
阮灵一天天脸色愈加红润,温秀身体却一天天的消减下去,有一天阮灵没事称了□□重,忽然觉得自己之前辛辛苦苦减下去的体重,全给涨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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