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上次见面,穿着囚服的江敬憔悴不少,他坐在地上,头发蓬乱,眼窝深陷,因为罪名已经成立,倒是没受什么刑罚。
把江陌带到目的地后,狱卒已先行离开,给两人留下谈话空间。
“难得你现在还肯来见我。”江敬长叹一口气,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侄子,恍惚间,仿佛又见到了年轻时候的大哥。
“我想问你,你后悔吗?”江陌的声音不辨喜怒,这是他替原主问的,在原主的记忆里,江敬与江鹤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两人的关系一直十分亲密,原主怎么也想不明白,江敬为什么要对父亲动手。
“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江敬眼底逐渐染上疯狂之色,哈哈大笑道:“你知道有个兄长一直压在头顶的感觉吗?尤其是这个兄长还处处比你优秀,你时时刻刻都生活在他的阴影下,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咳咳!”江敬因为过于激动剧烈咳嗽起来,“我再也,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了!江鹤他明明说过不和我抢家主这个位置的,结果呢?结果当上家主的还是他,他已经有自己的生意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来和我抢!”
江敬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天,江鹤被族老授予家主权利时,他只能在底下强颜欢笑。
“所以你就杀了他吗?”江陌的声音像浸了层寒冰,就是为了这么个理由,下狠心想除掉江鹤一家人吗?
“可你都不知道,当初江鹤为什么要接任家主这个位置。”
江陌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蹲下身,将信递到江敬眼前,道:“这是我父亲去西北前写给你的信,你好好看看吧。”
江鹤在离开前就已经知道自己这次很有可能会一去不返,他在江家只有家主才能打开的暗格里留下一些信息,没想到江敬会突然对他下杀手,导致这些信息一直遗留至今。
这些东西是余氏给他的。
今天早上,余氏抱着个盒子对他说:“这个东西应该是你父亲留下的,我给你送来了。”她知道江陌对他们二房感官不好,留下东西就匆匆离开了。
江陌打开盒子,发现里面只有三封信,一封留给发妻,一封留给“江陌”,还有一封是给江敬的。
除开留给江敬的那封,另外两封江陌打开看过后,已经烧了。
江敬拿着信,一行行看下去,不知不觉间早已泪流满面。
原来他以为的都是错的,当时江鹤接替家主位置是因为家里生意出了问题,江鹤自己掏钱,花了三年多的时间才让家族生意重新焕发生机。
后来江鹤问他还要不要家主位置,他当时心怀怨恨,只觉得江鹤没安好心,自然推脱一番,说自己早已不想当家主了。
江鹤此番去西北,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他将妻儿托付给江敬,可江敬是怎么做的,他不但对兄长动了手,还毒杀了兄长唯一的妻子,甚至连兄长的儿子都没放过。
想起兄长从小对自己的照顾,再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江敬跪坐在地上,抱着信纸嚎啕大哭。
江陌不管江敬表现如何,站起身向牢外走去,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江陌走出牢房,刚好碰到匆匆赶来的江涵予。
“小陌?”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在江陌的干预下,顾铮没有失去夺嫡的机会,二皇子自然也得不到原本世界里那般大的权利,江涵予跟着二皇子做事,到现在为止都还是个六品小官。
“你也来看二叔吗?”
江陌点点头,不欲多说,刚准备离开,就听到江涵予在身后幽幽道:“小陌,二叔做错了什么,作为一家人你不应该原谅他吗?”
江涵予是听到江敬被抓的消息后赶回来的,他并不知道江陌已经知道了一切,只以为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江敬惹怒了江陌。
“江涵予,”江陌转过身来,“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好二叔,他到底做了些什么,还有,”
江陌逼近江涵予,低声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我心知肚明,所以,不用在在我面前扮演一副好哥哥模样,你扪心自问,你配吗?”
江涵予突然白了脸色,他自然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关键是江陌怎么会知道,难怪这几年来江陌都不肯与他亲近,原来是因为早就知道一切了吗?
江陌拍拍江涵予的肩膀,转身离开,他不欲与江涵予有过多的纠缠,二皇子那边他已安排妥当,江涵予失去了江家这个助力,等二皇子倒台,三皇子上位,这个世界的主角将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皇宫。
皇帝推翻身前的桌子,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二皇子把赈灾的银两全吞了!”
“这,这奴才也不敢乱说啊,根据暗探密报,确实是这样。”黄公公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暗恨自己怎么揽了桩这样的差事,本以为二皇子那边传来的是个好消息,哪想到……
“你说说,我平时也没短他什么,他怎么就连这赈灾的钱都要贪!”皇帝烦躁的在御书房走来走去,实在想不明白。
黄公公低着头不敢接话,他现在只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皇上不要注意到他。
然而他的算盘注定要落空了,皇帝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传消息的公公,他平复一下心情,道:“黄公公,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再有人知道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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