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钰端回醒酒汤,江茗脸上已经有冷汗冒出来了。
他扶着对方喝下醒酒汤,让他靠在沙发上,“你先休息会,等下我送你回去。”
宋钰找到几个没喝醉的主管,把剩下的事托付给他们,带着江茗离开会所。
他们两都喝了酒,不好开车,宋钰在会所找了个代驾,让代驾送他们回去。
“你要是难受,就先睡一会儿,到了我会叫你的。”宋钰见江茗脸色一直没有好转,有些担心,“要不要去医院?”
江茗摇摇头,“不用,我睡一觉就好了。”
江茗知道自己酒量差,刚创业的时候他逼着自己参加各种酒局,因为喝酒不上脸,被人误以为酒量好,被各种灌酒,他三番五次因为喝酒进医院。那时候他还什么都不知道,想着好友宋钰和弟弟江陌都忙,每个人都在为梦想努力,这件事情他谁也没说。
后来公司做出一定成绩,他也不再需要在酒桌上拼酒,那些艰辛往事他就更不可能拿出来说了。
其实他们三人一样,所有艰难困苦都是自己扛,痛苦被自己嚼烂咽下,展现给外人的,永远都是光鲜亮丽的一面。
每个人的成功都是来之不易的。
江茗难受得厉害,他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宋钰坐在他身边,借着从车窗外透进来的光,打量这个难得脆弱的男人。
他们认识有近十年了,初次见面,江茗像只骄傲的小孔雀,怀揣满腔热情,积极向上,对他认可的人掏心掏肺的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那只骄傲的小孔雀在不知不觉中被他藏起来,再也不见。
现在的他,冷漠,强大,满腹心事,他的能力越来越强,心却越藏越深。宋钰再也无法看清这人,比如说对江陌,他心里明明是关心这个弟弟的,却丝毫不愿表示出来;明明内心渴望,却冷眼看着江陌和他渐行渐远。
宋钰有时候很想开门见山地问他,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改变这么大,又是因为什么,让他选择不动声色地疏远江陌。
据他所知,江家一向和谐,没有发生偏爱某一个孩子打压另一个孩子的迹象,两人都能在外面合伙开公司,并不存在争家产这个因素。
到了。
宋钰在代驾的帮助下把江茗送上楼,他给江茗脱去外套鞋子,把他放到床上,盖上被子。
担心半夜出现紧急情况,宋钰没有离开,他去洗漱间洗了个脸,回到卧室时发现江茗已经醒来,正坐在床上。
宋钰只开了床头一盏小灯,橘黄色的灯光下,带来家的温馨。江茗低着头,一半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宋钰疑惑:“阿茗,你怎么起来了?”
江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而问道:“你是不是一直很疑惑,我为什么要疏远小陌?”
或许是因为醉酒,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江茗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若无其事的继续把他当弟弟!”
宋钰心里一惊,江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江陌的身份有问题,他不是江家夫妇的儿子吗?
江茗是在江家长大的,宋钰第一反应就是江陌的身份有问题,毕竟江陌是被江家夫妇接回江家的。江家对外宣称江家两兄弟是双胞胎,可认识两人的人都知道,这两兄弟长得一点都不像。
“宋钰,你知道吗?我觉得我自己就像一个小偷,明明知道自己的东西是偷来的,却舍不得还回去。”
“我和江陌不是亲兄弟,我甚至都不是江家的孩子!”
“这个秘密在我心里憋了好多年,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江茗双手捂脸,声音变得沉闷起来。
“怎么可能!”宋钰反驳的话脱口而出,他是见过江家父母的,他们对两个孩子的爱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江茗说他不是他们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你是在哪里听到的这个消息,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会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你是不是伯父伯母的孩子,你自己不知道吗?就算你不知道,伯父伯母也该知道,你想想你们平时的相处模式,伯父伯母对你的态度分明是对亲生儿子的态度!”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最难说出口的话已经出口,其他的事说起来也顺口多了。
“我是他们抱错的孩子,你知道吗?十七岁以前的生活都是我偷窃江陌得来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江陌的,我就是个卑劣的小偷。”
“你等等,”宋钰按着江茗的肩膀,“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江茗依言抬起头,宋钰发现,江茗已经泪流满面。
“江茗,你说你是抱错的,那找回江陌之前,伯父伯母应该就知道你不是他们的孩子,不然他们也不会去找亲生儿子,按照你的说法,伯父伯母一直都是知情的。”
江茗睁大眼睛,他一直想着要不要向江家人坦白,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如果江父江母一直都是知情人……
宋钰继续道:“先抛开这些不想,你先和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你能确定你所知道消息的准确性吗?”
“第一次是在大一暑假那年,有个自称是我亲生父亲的男人找到我,让我给他一笔钱。”
江茗又不傻,自然不肯给钱,男人不依不饶,还说要去江氏闹,让所有人都知道,江氏的太子爷是个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