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姬金吾直接挑战失败了,他手抖得很厉害,大家觉得他是酗酒喝成这样的。
晚上回去他直接喝到宿醉,第二天依旧集中不了注意力的样子,勉强通过了一项试炼。
第二天晚上他就来敲范汝的门,问他哪里有更烈的烈酒。
范汝当时也是没心没肺的,真的带他去找酒。范汝当时有个玩得来的姐姐,家里藏了许多美酒,于是带着姬金吾就去了。
可能是那晚的酒不错,第三天姬金吾就完美通过了所有试炼。
商山道人当时明显想反悔来着。
后来他也一直刁难自己这个不太满意的弟子。
范汝想找姬金吾出去玩都找不到人,修行修得魔怔了。
但是他好像很努力很努力,最后得到的结果却不太好。
商山道人后来教不下去了,认为姬金吾明明之前天资过人,却进展缓慢,肯定是完全没用心。于是有天早上他直接不辞而别了。
好像也是那段时间,姬金吾没事就私下往风月之地跑。
商山道人不辞而别之后,姬老夫人和自己的长子爆发了激烈的矛盾,最后以她逼自己的儿子发誓再也不沾染青楼楚馆里的姑娘告终。
不过他们孤儿寡母的笑话,倒是传得飞快。人们还是喜欢符合自己价值观的八卦,这件事就很符合。
和这个一起传的飞快的,还有姬家长子“浪荡子弟”的名声。恶名很快就盖过了过去翩翩君子的赞誉。
范汝回过味来了:“你是那一年夏天开始酗酒的,所以你的蛊毒是那一年夏天中的。酒色就是一般压制蛊毒的法子……等等,你是真的不想修行?我记得你都头悬梁锥刺股了,那么努力还不行,是不是因为那个时候天资在快速流失?”
姬金吾不太想回忆这件事,当时他痛得厉害,一整晚一整晚睡不着觉,手抖得拿不起东西来,烈酒用了半年之后,抑制疼痛的功能明显下降。
那时候一天天过得仓促,没什么值得回想的快活日子。为了活命而活命罢了。不过真要说,活了这三十多年,又有哪一天快活到连死亡都忘记了呢?
昨晚上。很快他就得出了结论。
昨晚上她依偎在他怀里柔情蜜意地吻他疤痕的时候、迷迷糊糊叫他“郎君”的时候,他是快活的。
那个瞬间好像实现了他年少时的期许,即使他现在一步一步偏离得很远了。
成为一个大家交口称赞的翩翩君子,娶一个喜欢的姑娘,一辈子对她好,当一个好丈夫,然后再和她有个孩子,当一个好父亲。
是假的也快活。
姬金吾没有正面回答范汝的一连串问题,他说:“要到了。我们以后再说这个问题。反正脑子还能用,天资坏了又不是活不下去了。”
他是一直在输,但又不是认输了。
能用脑子,能写、能画、能弹琴、能吹笛子。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车架停下,他率先下去了。黑底金绣的披风迎着风晃了晃。这个人喜欢穿深色华丽的衣服,再加上他肩膀生得好,总给人很可靠、永远也不会倒下的感觉。
可是风稍微吹过,就发现他确实如徐贤说的那样,瘦了许多。
说起来,一个人整天熬夜、浓茶烈酒,怎么会不瘦呢。
但是因为总是看见他,看习惯了,一日一日慢慢瘦下去,还真的发现不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用数十年,将五洲三海当成棋盘,一步一步形成了围杀之势。
接着范汝就看见自己眼中充满悲剧色彩的姬城主停下了。
他转过身子,一本正经地心虚道:“阿桢醒了,我不敢回去,她生气怎么办,我又打不过她。”
范汝:“……”
范汝走过去:“你心虚什么?”
姬金吾想说“我脏”,忽然想起自己胞弟临走前,芝兰玉树的干净模样,不知怎么说不出来了,只是迎着正午的大太阳,低声说:“我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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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昂已经在檐下坐了一个晚上。
自几天前,他从徐贤那里得知当年的真相时,他已经数日没有进食了。
吃不下、睡不着,可是又必须要同延庆公主联络,还不能暴露自己已经被徐贤策反的事实。
他的精神状况已经很差了。本来知道救命恩人的真相之后,他撑着一口气没倒下,只是为了回去将那个毒妇吊着命用刑,给他的阿桢偿命。
毒妇易白竟然还出门准备花朝节去了?他的阿桢这辈子都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她凭什么有好日子过?
他那日带着盛怒在城中四处寻找,最后找到一具脸被划破的尸首。
北镇司给了他充足的证据,说是被刺杀夏大人的刺客给杀了。
轩辕昂有些怀疑,唯一可以缓和局面的夏大人在这种时候被杀,是不是有人有意为之。
但是他没空想这个问题。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么多年的误会上。
一直欺骗他的人竟然死的那么痛快,阿桢可是被挫骨扬灰了。害死阿桢的人竟然死得那么简单!
可是就算鞭尸也没有用,他没地方报仇了,他满腔盛怒都无处发泄。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人死了,人死万事休。
满腔愤怒、痛苦无处发泄,再加上连日的奔波,他双目赤红,仿佛是刚化作人形的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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